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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表情……
哈。
我笑出了声。
他们不再说韶酒,看我。
我脸上一热,忙敛了心神。
凌云急切地问我:“读出来了?!快说,那简非写的是什么?是诗么?”
看来袁嘉柏终于熬不住,他终于问欧阳他们:“我等实在不解,你们同朝为官,竟从没见过简尚书么?”
凌云说:“这怪不得我们。据说他毁容后就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欧阳说:“有人见过,可是见过的人,说法却有很大出入。有说他既黑且瘦的;有说他白皙纤长的;更有人说他骨格标致,是一清秀少年……至于气质,有说他风度绝佳温雅雍容的;也有说他孤高冷漠威严难测的……”
袁嘉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高声说:“对了,我堂兄袁嘉楠见过他,就在这止善楼。当时在座的还有慕容世子、明国师、严御史、董状元。据我堂兄他们讲,简尚书挺拔修长,冷傲沉默,人不敢逼视;而那慕容世子并非真世子,那假冒之人春风态度,仁厚温雅,气质极好。我堂兄与其朋友后来在兰轩又遇见了他……”
书生中有人接过话:“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也在场。那少年与宁王在一起,他自称慕容世子,以神乎其技的分茶斗茶手段,独擅当场。更难得的是,他自始至终雍容清和,毫无骄矜之色。后来真世子来了,那少年笑对众人说自己名觉非。大家正准备继续玩,有圣旨将他宣进宫,我们都有些失落,跟着就散了……说起来真奇怪,那少年我明明没有见过,怎么觉得很熟悉?”
说话之人的视线慢慢落到我身上,眼中突然一亮,大声道:“那少年像简尚书!不是不是,学生是说那少年的声音、举止十分像。……难怪那天学生第一次见到简尚书时,感到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书生们看向我的目光里,渐渐多了审视与疑惑。
翰林们没在意,欧阳对我说:“这番话竟把我的茶瘾挑上来了。据说宫中斗茶,宁王曾得过第一,不过那次的裁判是简非,他与宁王素来交好。有人私下里议论,就算那简非真的知茶,大约也只懂些皮毛。兄弟你好茶道么?什么时候我们切磋切磋?”
我笑道:“随时可以。”
众翰林一听,七嘴八舌,都笑着要参加,性急的竟连连追问起何时开始。
袁嘉柏却没这么友好,他露出“差点儿竟上了你当”的神情,直视我,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欧阳笑道:“袁兄好大的气势,不要吓坏了他,他是……”他愣了愣,问我,“兄弟你叫什么?”
凌云也笑:“快说,说完再把这首诗读来听听,让我们看看读得对不对。简非肯定要到了。”
这次,书生们面对我恭敬不再,神色严肃;袁嘉柏更是面色红涨,隐有气愤;翰林们仍是一派轻松。
全在等我的回答。
我不再逗他们,微笑着朝众人一揖手:“诸兄,简非有礼了。”
满座除了黄元鲸吞牛饮之声外,一片寂静。
欧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们相互看了看,全是吃惊兼不可置信;最后目光齐集我身上,或坐或立,发呆。
凌云原本在喝酒,一口呛了,指着我咳得满脸通红:“你……你说什么?你……是谁?”
袁嘉柏冷笑道:“他说他是简非。我说简尚书怎么竟有如此好风度,听到我们在相府那么非议,都能那么面色从容,谈笑自如,原来是个假冒的!”说着,他转向我,“阁下才思敏捷,何事甘附权贵之门,替人捉刀代笔、做下有辱斯文之事?!”
“袁兄说什么?!他就是你们在简府里见……见到的简尚书?!”
袁嘉柏很气愤:“没错!你们等的人,与我们等的那位简尚书,是同一人,就是大家面前的这位!此人,假冒慕容世子在前,自称觉非与人斗茶在后,现在,又冒充那不敢露面的简非!”
欧阳他们的神情简直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震惊。
看样子,是希望我不是简非吧?毕竟当时他们曾因为误信传言,齐齐到皇上那儿抗议过用人不明。
输给我,他们顶多有些不服气,以后寻个机会,定能赢回去;
输给简非,他们会觉得自己输的不仅仅是学问,连客观公正的明断也输了;原本以为自己是一腔忠贞、为朝廷请命,弄到最后,原来是自己偏信偏激……
这就输大了。
黄元大笑:“哈哈,这酒喝得痛快!我说,”他用扇子敲敲我的肩,“他们都不相信你是简非,你说怎么办?”
我诚恳地对欧阳文博他们:“当时情况有些特殊,弟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方法将诸兄劝回去,真的不是有意欺瞒。后来只顾着赌书,忘了自我介绍。春试大比时,事情极多,再说彼此隔在内外帘,也不便说这个。此事就算是弟一时性起,与诸兄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如何?诸兄脾气性格,弟十分喜欢。今天约诸兄在这儿,是弟十分怀念当日赌书之乐,想和大家重新聚一起,谈诗论文图个高兴。”
欧阳他们又相顾一眼,没说话,但很多人神情稍缓。
袁嘉柏却气恨:“事到如今,阁下还想替那简非博个大度的名声么?!阁下若真是简非,这番话不说,大家也极愿意亲近你,因为你文采气度是如此令人心折。袁某我很不解,你这般才识,何以竟……竟……”
十分恨铁不成钢。
我苦笑:“袁嘉柏,你何以如此认定?我确实是简非……”
他一口打断我:“你若真是,我袁嘉柏定会听你试卷上所批之言,回去闭门读书三年。且日省其身,痛改前非;三年后大比,夺个三甲,到那时我为五路探花使,春风走马,定向天下读书人坦承我袁嘉柏今日之错!”
真正掷地有声,我微笑暗赞。
“好!”满座也是齐齐一声采。
黄元递过去一坛酒:“来,这话当喝酒。到那天,我黄元定来观看奇景。”
凌云生怕我不知道:“我们刚才叫好,是为袁嘉柏。”
言下再明白不过:不是为你,你是假的。
我笑起来:“自然。不过,我如是真的,你会如何?”
凌云一拍精瘦的胸膛,豪爽状:“罚我连喝三坛韶酒。”
此言一出,有人笑骂:“想得美!谁不知你号称‘酒漏子’,酒喝下去像进了无底洞。”
众人阵阵笑。
气氛重活。
欧阳文博叹口气,神情十分郑重:“仔细想想,我倒希望你就是真的。宁愿我们错,朝廷错不得。否则,抡才大典,等同儿戏?天下臣民,皆可侮弄?如你是真的,皇上圣誉,不会因一人受损;简相,明国师他们,也不会被那人累;还有那些与你同在帘内的读卷官们,他们素来颇有声望,如果集体为那人作假,传出去会是什么结果?”
这话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袁嘉柏认真地打量我:“你到底是谁?”
“简非。”我答得也十分认真。
袁嘉柏仰头冷笑三声,末了,冷眼相向:“阁下究竟受了他或他们多少好处?背弃祖宗姓氏,一辈子活在他人阴影里,阁下很自在么?”
座中重新静下来,无人附和,也无人帮我。
黄元已改坛为白瓷杯,一小口一小口,高踞席上笑看诸人,咂咂有声,似乎滋味无穷。
我直视袁嘉柏的眼睛,正色道:“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我不是简非?”
“因为你与他人口中的简非出入太大!”
“他人之言,可信?”
“不可全信。但如果是自己兄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阁下如何评说?”
“未必是实。”
“何以见得?!”
“这就是明证。
我边说边拿起桌上的两根筷子,一根横放了,另一根我用手扶着,使它垂直立于横放的筷子的正中间。
他们全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问他们:“看仔细了,这两根筷子哪根长些?”
他们围上来,横看侧看,左看右看,齐声下结论:“竖着的长。”
我问袁嘉柏,袁嘉柏顿了顿,重新看,最后坚定地说:“我看也是竖着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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