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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冰,半天说不出个字来;以前要不是因为他长得好,我顾惟雍哪会主动去缠上他?”
我微笑:“这话,你对我说没用。容珩这会儿应当在寝室……”
他上前一推我:“你一定是要逼我动手了,对不?”
怎么有这种人?枉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却生了颗糊涂的心。
我拂了他的手,向前走去。
“你小子什么眼神?你居然敢瞧不起我?”顾惟雍脸渐渐红涨,夺过我手中陶罐,高举了想摔碎,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诡异地朝我一笑,一罐水,尽数自我头顶浇下。
冰冷刺骨,我顿时连打几个寒颤。
他们哈哈大笑。
抹干净脸上的水,我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旦自私偏狭充斥其心,这人怎么看,都只会剩下可怜与面目可憎。
他们的笑声渐渐稀了、没了;有人不自在地别转了头;有人向同伴身后退去。
顾惟雍脸色发白,最后似乎下了决心般抿了抿唇角,用力把我推翻在地,跟着上前一脚踢在我小腿骨上,钻心的疼传来,我皱了眉。
他一见,又笑着踩在我右手上,还碾了几碾:“琴棋书画?看你拿什么来玩?!下午有节书画课呢,炭头。到时候,我们来比试比试吧。再说一遍,离容珩远些……啊——!”
只听喀嚓一声,顾惟雍落进石涧,砸得寒冰破碎,水花四溅。
“喂!容珩,你……”
有人惊呼,有人抢着上前去打捞顾惟雍,也有人见势不对拔脚就跑。
慢慢站起来,却站立不稳,一双手自身后扶住我,一件带着体温的貂裘包裹住了我。
“容珩!容珩……你竟然这样对我?!”顾惟雍自顶及踵全部湿透,牙关直颤,脸色越发惨白,“你狂什么?你不过是个闲散宗室后代。咱们走着瞧!”
“上来!”容珩听如未听,转过去,微蹲下身子。
什么?
一抹厉色掠过顾惟雍的眼底。
看着这样的顾惟雍,我一腔怒火渐消,忽然觉得他十分可悲。
容珩站直了,笑对我:“怎么?是想自己走,还是要我打横把你抱起来?”
笑得真够冷的。
我连忙伏到他的背上,他略顿了顿,随即举步疾驰。
“容珩!你小子给我等着!”身后顾惟雍声音颤抖得厉害,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
一路下山。
冷得直哆嗦。
“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了。”
忍……
疼痛好忍,寒冷实在难忍,我恨不得直接贴在火炉上。
很多人十分诧异地看着我们。
“穆非?!怎么了?”张淼的声音急急传来。
“去叫杂役准备热水,越多越好。”容珩沉声吩咐。
热水中,直泡得额角冒汗,浑身发软。
仅有的棉衣湿了,容珩把一件雪白的狐裘扔给我,我道声谢:“回头等我有了钱,添置了新棉衣就还你。”
容珩不回答。
回到寝室,重上药、包扎。
这下好了,左手刀伤,右手指节红肿如胡萝卜,还跛了条腿。
容珩看着我,越看脸越冷。
我朝他笑笑,转眼发现书桌上一瓯粳米粥,碰跳着过去,左手勉强拿了调羹:“容珩,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兄弟有通财之义,这稀饭就让给我,如何?”
笑意自他眼中一隐,随又面无表情,夺过调羹,舀了一勺稀饭,递至我嘴边:“张开!”
我摇头,牙关紧闭。
要这样吃饭?
直接饿晕我算了。
他眼神一冷,站起来,捏住我鼻子,温热的粥顿时跑进了我嘴里。
“容……唔,……容……”
这粗鲁古怪的家伙。
干脆拿漏斗往我嘴里灌就是了,何必这般一勺一勺地费事?
我双眼只差没冒出火来。
他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深,好像在玩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最后,拿湿巾替我擦脸时,我已被他灌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你这小笨蛋!一人去那么深的山做什么?我找了半天……”他轻拍着我的背,语气却十分冲。
我把去谢清玄那儿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他哼哼笑两声:“把你的棉衣送过去让他挤了沏茶吧。”
无视他话中揶揄味,我笑起来:“那还不如把顾惟雍的送去,估计能挤一大缸。”
他微皱了眉不接口,握住我的右手,小心地活动着每一根手指:“疼不疼?”
我摇头:“刚才疼的,现在不了。”
“真的不疼?”他轻声重复,似乎是为确定什么。
我忍了痛,笑起来:“容珩,我不是纸糊的……”
话未完,已被推倒在他床上,他欺身上来,压在我身上。
“喂!不行不行,现在不练那……唔……”
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我顿时惊吓出一身冷汗。
四肢被他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
吻越来越深,我无法避让。
他的呼吸热而细切。
无奈,我张口咬;他一声闷哼,伸手过去,唇角的血沾在了手指上。
他看着指尖的血滴,突然笑起来。
我连愤怒害怕都忘了。
万分紧张地盯着他。
眼前这一幕如此相似。
记得当时,阿玉把被我咬出的血珠抹在我唇上;记得那书上说慕容氏与简氏,率先动情的一方,会以血盟誓,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记得……
心跳得要迸出来。
我绝望地看着他,极小心地盯着他的动作。
只怕他转身间突然一切全变了,变成了阿玉……
神经绷得那么紧,紧到再加一分力,就会断了;
这一刻我多想转移了视线,可目光却固执而脆弱地不肯听话。
“小非,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想起了你的……朋友?他令你如此……紧张?”
声音极轻,怕惊吓了我似的,话里全是克制的热情;指尖寸寸抚过我的唇、眉眼,热而微颤。
淡凉的薄荷味似乎也变得温热起来。
我被动地瞪着他,汗水湿透中衣。
他静静注视着我的眼睛,深黑的瞳仁里分明有着什么,可被掩藏得那么好。
他不说话,也不再动,只是看着我。
一滴,两滴,汗沿着额角涔涔而下,模糊了我的眼。
再也受不了,正要开口,他突然一笑,抬手替我擦去汗水,接着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走到书桌旁,拿起书来看:“小笨蛋味道还不坏。把里衣换了睡会儿吧。下午还要去对付书画课。顾惟雍也许会在课上生事,你别理他就是了。”
我不知是感到轻松还是更加压抑,看着窗前他沉静如水的侧影,发呆。
头渐渐疼起来。
汗湿的里衫贴在身上,冰凉滞重,十分难受;在这斗室之中,竟没有任何可以藏私的地方。站起来,躺进自己的床上,只觉得万分疲倦;素帐下,换上干净的中衣,蒙头大睡,不知是为逃避还是为此刻心头难宣的委屈。
明于远……默念着这个名字,我坠入梦境。
梦,也是忽冷忽热。
醒来满室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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