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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不是被马学士收为弟子了吗?而且为什么他和齐牧云的纠纷,偏偏会被自己给撞上?再一想,方才齐牧云看见自己不愿意收他东西的时候不光紧张,眼里似乎还有些慌张,而且呼延元宸昨日才同他说过,马学士曾背着高郁在上书房外边有些奇怪的动作……宁渊虽然一时想不通这些事其中的关键与联系,但实在是十分可疑。他再低头看着手里那个高粱面馒头,眉头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就从中间掰开。
馒头虽然冷了,却很扎实,还有些粗粮特有的粗糙感,掰开后,宁渊愣了愣,这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馒头,一点没有偷工减料。随即他又拿出随身的银筷子,插进馒头里,片刻之后又拔出来,银筷依旧光滑透亮,没有任何要变色的迹象。
收起银筷,宁渊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当真是太过敏感了,总是带着恶意去揣度别人,齐牧云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日里和陌生人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又怎么会和一些阴谋诡计搅在一起,自己这般杞人忧天,反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在考场门口的守卫处递上名牌,让他们检查完随身行李,宁渊领到一个标着考号的木牌,走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空旷的场地之内已经用木架分好了隔间,每一格之间以布帘和纱帐隔开,以杜绝互相窥视和协作作弊,离开考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大部分的隔间里都坐了人,一些身负监考之责的学士也挨个检查考生们的考号,以防止有人偷龙转凤,约莫两刻钟后,随着最后一位参试考生的进入,考场大门在一阵铜锣声中关闭,接着另一道门却跟着打开,两张金黄色的华盖伞随风扬起,皇帝身着龙袍,拎着一群官员迈入场内。
原本在场内的学士们立刻躬身相迎,考生们因为已经入座,按照规矩却是不用行礼。宁渊侧眼望过去,皇帝身边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官员,因而打扮得十分招摇的呼延元宸相当显眼,都说他这位永逸王爷要观摩春闱,没想到真的来了。
皇帝在主监考台上坐下,看了身边随侍的总管太监一眼,总管太监立刻掏出一个用蜡封住的锦盒,又交给站在一群学士最前方的高郁,高郁神色肃穆地将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卷宗,只看了一眼,眉眼间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在一处案桌后边坐了下来,拿起毛笔,在早已铺好的白布上抄录卷宗上的试题。
可高郁没发现的是,在他脸上现出喜色的那一瞬,皇帝也正在隐晦地打量着他,表情却并不怎么友善。
抄录好的试题被迅速分发下去,分成好几份用竹竿束着立在考场之内,以确保所有考生都能看见,宁渊望着那试题,发现三道题目都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起来,是他之前看的许多古籍中的其中一本,枯草集。
既然已经通读过了那本书,按道理现在答题应当信手拈来才对,事实也确实如此,宁渊脑子里滑过许多精妙绝伦的答案,却意外地没有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字。
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高郁让他研读那些古籍,目的是了解大家前人的思想,已在作文章时有些裨益,而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却没理由真的出成题目,偏偏还是自己看过的,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
他抬起头,目光停留在那副写着试题的白布上,眉头紧皱,陷入了迷思。
监考台上,皇帝仰躺在靠椅上,一面听巡视考场的监考学士们汇报,一面闭目养神。
开考已经快要一个时辰,第一场的策论考试也很快就要结束,目前看来一切正常,考生们也都有条不紊地答着题,一些写得快的甚至交了卷,其中就包括这些参试举人中名声最响亮的谢长卿。
现下谢长卿的试卷,就拿在一名俊逸青年的手中,青年一面看,一面频频点头,赞叹不已道:“这谢长卿果然是奇才,文章竟然给人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此人生在我大周,当真是大周之福。”
看这话说的,俨然是将谢长卿捧得天上有地下无了。
青年身边坐着的另一华服贵公子,原本正在喝茶,听见这话也放下茶盅,语气竟有些斥责道:“四弟,当着永逸王爷的面,说话注意些分寸,没得让大夏来的客人觉得失礼。”
“二哥说的是,是我出言不逊了。”司空旭向司空曦点点头,表面恭敬得很,可心里却没忘诽谤他一句装腔作势,谢长卿早已被司空曦列为自己的门人之一,谢长卿长脸,便是给他长脸,偏偏司空曦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这二人是在不久之前跑来凑热闹的,却正巧碰上谢长卿交卷,才像学士们讨了个便宜,先将那试卷拿到手观摩一番。
“师父,当初你没有将谢长卿收为弟子,却收了那宁渊,实在是有些看走了眼。”司空曦抖开一柄折扇,有些得意,又有些惋惜地对高郁道。
高郁坐在他对面,闻言却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而是轻抚着下巴上的长须,温和地笑道:“二殿下说的是,谢长卿的确是个奇才,可收徒这种事历来讲究缘分,宁渊却也比较对我的脾性,何况谢长卿如今是拜在了田学士名下,田学士的学识可不在我之下,也不算是珠蒙尘。”
“只是师父这位对味的关门弟子,好像现在都还没交卷啊。”司空曦似乎有些惋惜地摇摇头,“眼瞧着这第一场结束的时辰便要到了,他可千万不要赶不上就好。”
几人正说着话,第一场考试也随着鼓点声结束了,监考的学士们开始挨个收卷,而考生们也能有一刻钟的休憩时间,喝水吃干粮,养足精神等着下一场考试。
便在这时,高郁注意到几名负责考场之内打扫的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想要进来,便朗声道:“你们有什么事?”
那几名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一个像是领头般的人壮着胆子迈过了门槛,可想来应当是知道皇帝在里面,不愿意多走了,只对离他最近的一名学士道:“小的们是负责打扫的,方才,方才有个人在考场里捡到一只毛笔,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便宜货色,想着可能是这院子里哪位学士大人或者举人老爷掉的,就,就送来了。”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支竹制毫笔。
那毛笔模样虽然看上去寻常,只是前端的毛发却是极好的狼毫,果真不是寻常寒门子弟能用得起货色,这些下人捡到了,会上缴也属正常,不然如果因此而招惹了某位举人,也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负担得起的。
“这笔看上去有些旧了,而且样式别致,应该不难找到失主。”接过笔的学士在笔杆上细看了一番,似乎想要看看上边有没有镌刻名字。
“这笔我瞧着眼熟,给我瞧瞧。”留着一撮山羊胡的马学士负手走了过来,将那支笔拿在手里,只端详了一会,便笑着同高郁道:“我认出来了,这是高大人你那个小徒弟宁渊的笔。”
“是吗。”高郁也是一愣,随即跟着笑,“这小子不似粗心大意之人,怎么连自己的笔都看不好,待我等会交给他便是。”说完,高郁站起身,想要从马学士手里将笔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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