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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还是在家饮酒作诗去吧,打仗是军人的事,你能懂什么?”
“就是……”
……
於陵曜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纵容。我从小黑身后站出来,迎视着周围或轻蔑或嘲笑的目光。
“虽然你们一直极力隐瞒,”我用清晰地声音说道,“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邶城现在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兵力与来历不明的敌军悬殊极大,没有水和粮食,现在除了固守等待援军,别无他法。”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那些人的脸色顿时一片灰败。
“公子既然明白如今只能死守,又为何要大动干戈地来此要求出战呢?”
於陵曜的语气有所缓和,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对邶城的形势了解的如此透彻吧。
“固守并不一定要死守城楼不出,等待敌军来袭。有时攻也是防守的有效办法。莫桑国虽善海战,但却并不具备这样庞大的兵力,那么必是有其它国家与之联盟。那么那些士兵定也是不习惯长时间的海上航行,此时登陆的敌军必是劳顿不堪,如果此时我们派兵去奇袭,既能重挫敌军,又能长我军士气。”
周围的人都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就连小黑那张经常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露出惊叹的表情。
我急切地看着於陵曜,他沉吟了一阵,然后转身用低沉有力地声音对身后的传令官说:“列阵,出战!”
我看着迅速集结的宸军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於陵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后面的事并不是我能左右的,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初战告捷的消息很快传来,邶城上下顿时一片欢腾。之前萧索的街上这时才有了一些生气,店铺再一次开门迎客,人们的生活略微回复了原来正常的轨道。虽然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并未对敌军造成多大的伤害,却大大鼓舞了军心,也给邶城的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战争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内乱。
此时莫桑的军队已经全部登陆,驻扎在城外。因为之前宸军的奇袭,导致军心有所混乱,此时他们必不会贸然进攻。这为邶城迎来了几日的安宁和更多的生机,只要我们可以撑到援军到来……
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天空中偶尔飞过的不知名的鸟儿,这感觉让我想起了在宸宫里的那个小院以及那个宛如神祗般的男人。这时候,他是不是也在,想我?
“公子已经在这里躺了大半天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青岚走过来关切地问。
“如果我不能为这里的人做什么,那就不要乱动,这样就不会饿,还能节约点粮食。”
青岚扑哧一声笑了。“公子还真是有趣。”
这时我看到院门外站着一个人,面如冠玉,身材颀长,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将战甲穿的这样英气又不失威严。
“将军为何站在门外不进来?”
於陵曜倒也不扭捏,朝着我的方向大步走进来。青岚是个聪明的女子,见我们有话说便退了出去。
“公子学过行兵布阵之法?”早料到他会来问我。
“将军言重了,修离懂得的只是一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浅显道理罢了。”
我并没有虚妄的语言,我所知道的不是来自“现代文明”,而是在这个世界的磨砺,它让我学会面对不堪的事实和残忍。
於陵曜似乎并不满意我的说辞,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
“将军的怀疑完全没有必要,修离绝无其它的目的,也不会再做任何有损于宸国和他的事。我现在做的只是想要弥补之前所犯的过错,修离会和将军一起守住邶城,直到他领兵而来!”
他看着我的眸子,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以后我们的军政会议,你也来参加吧。”
我看着他在微光下的侧脸,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宸国第二的美男子。会心的笑在我脸上绽开,我可以把这当作是他对我的信任吗?是不是子都也在一点一点消除对我的芥蒂?
军政会议通常是在将军府的书房里开的。对于我的到来,除了於陵曜,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虽然前日我提出的方案让宸军初战告捷,但并不见得这些人的心里就有多待见我这个男宠身份的人。或许他们会认为那胜利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
见我进来,於陵曜微微点头示意我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虽然那些人心里有诸多不满,但凭着於陵曜对我的态度,他们也不能表现在脸上。於陵曜治军严明这是众所周知的。我也没有做作,径直走到那个位置坐下。
他们谈论的是关于边城布防和一些练兵的事宜。我说过我不懂行兵布阵之法,只是在一旁坐着饮茶,并不发表任何意见,这样我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这是围城后的第十五天,那场小小的胜利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它的影响早就被邶城肃杀的氛围掩埋。登陆的敌军已于三日前开始攻城,援军依旧杳无音讯,在邶城的每一天都充斥着绝望,但我们也可以把它叫做希望,至少我们又撑过去一天了,不是吗?
缺乏水和粮食是内乱,强敌虎视眈眈是外祸,内忧外患像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人们的心头,百姓惶恐不安,士兵萎靡不振。
每过一天我就在城墙上划上一笔,我不知道我是能等那人骑黑马而来还是看着这座城池被倾覆。
是不是注定我们的爱情又要再一次颠沛流离?我惊讶于我会用那两个字来形容我和他之间。是爱情吗?应该是吧。淡淡的笑在我脸上晕开。
“公子,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青岚在旁边说道。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早就下山了,天地间被笼上一片暮色。
“不,我还想去城西看看。”
青岚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对于我去哪,小黑是从不置喙什么的,他只喜欢沉默地跟随。
城西是每日发放粮食的地方,在那里最能看清邶城的情况有多糟糕。
这里诡异地很安静,却分明满大街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或靠墙坐着或直接躺在地上,破烂削薄的衣服裹着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粘着泥的脸上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但眼睛却是很分明的。突出的眼球里散发出一种幽幽的光,那种类似于肉食动物饿到疯狂时看到猎物的光。
发粮的时间在早上,可是这里永远都是挤满人的。粮仓要派重兵把守,防止发生暴动。当我们一出现在街口,周围的人都抬起头来盯着我们,那是一种让人害怕的眼神,或许是把我们当成了会抢食的竞争者了。
人群里也有羸弱的老人和小孩,褐色的皮肤,干涩的嘴唇。他们最明显的特点那就是“瘦”,一种不正常的瘦。空空的裤管,能在寒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我怕再这样下去,邶城真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我强烈地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却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罢了。那种无力感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人最怕的是没有希望地活着。
一阵悠扬的箫声打破了这里诡异的安静氛围。那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有些像草原的牧歌,总让人想起牛羊成群、炊烟袅袅的美好画面。人们的眼光都转向那个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