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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如此自责,岂不让我等惭愧到无地自容?”
沈慕锐态度甚为坚决,直直跪了下去,运起内力,朗声道:“盟规之下,盟主与部众同罪,沈某意已决,请刑堂主事量刑!”
那白发苍苍,脸色阴郁的刑堂主事,谩蹀表情地道:“身为盟主无尽约束之职,无尽守卫之职,行刀刑。”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部众抬上火盆,上面搁着明晃晃的六把尖刀。刑堂主事执起一把,掂了掂,出手如风,立即插入沈慕锐左肩,再一顿,掂起另一把尖刀,又一插,刺入沈慕锐右肩。
这两刀刀柄入肩,力道甚足,沈慕锐肩头登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衣裳。但他只是脸色稍微苍白,微微皱了眉头,嘴角如常,连哼都不曾痛哼一声。众人瞧得心惊胆战,又是佩服又是感动,待到第三刀之时,已有部众跪下哭道:“虽然盟规如铁,然盟主肩上担子甚重,若再伤了,我盟群龙无首,到时候反倒得不偿失。求刑堂主事法外开恩啊——”
那人这么一跪,剩下的盟众纷纷跟着跪下求情,一时间望过去,偌大一片空地上跪满了人。徐达升见沈慕锐额头上已有冷汗冒出,忧心他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患,情急之下,站出来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大当家乃一盟之主,盟内大小事务,不可一日无他决断。况且大当家上回内伤未愈,朝廷鹰犬又虎视眈眈,值此之时,非量刑的好时机。不若留下余下的刀,待我盟危及过后,再慢慢行刑不迟。”
那刑堂主事是凌天盟的老人了,如何不懂得其中的轻重缓急?况此时全盟弟兄跪下求情,这原也足够他法外开恩。于是那主事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道:“既如此,便记下欠的刀,往后再补吧。”
“谢主事!”徐达升一脸感激,忙奔了过去,点上沈慕锐肩上止血的穴道,将那尖刀小心拔起。边上早有侍候着的仆役奉上金疮药和干净纱布带,徐达升取了,快手快脚便替沈慕锐裹好了伤口。
沈慕锐站起了身,神色如常,仿佛刚刚的刀刑不是扎在他身上一般。他微微一笑,拱手朗声道:“多谢众位弟兄对沈某厚爱,大家请起。诚如各位所见,盟规如铁,便是盟主也不能例外。此后我凌天盟内,刑堂一脉主掌监督刑罚,必将一视同仁,铁谩蹀私。主事大人有权处置违背盟规的任何盟众,哪怕你位列堂主,盟主,违反了规定,主事大人也有权召集各堂弟兄,对其量刑处置??????”
他话未说完,却听得底下一位妇人的声音尖声道:“盟主言下之意,即犯事者均要受刑堂定夺,任他是谁,也不得逃脱,是也不是?”
沈慕锐眉头稍稍一皱,认得说话之人,是那一批总坛被毁之时幸存下来的某位兄弟之遗孀,他点了点头,道:“正是。”
“那不知背叛我盟,勾结朝廷,灭我总坛,害我丈夫枉死刀下之人,该当何罪?”
沈慕锐眉心一跳,已知道她要说什么,正待出言,却听得身后刑堂主事那把阴沉沉的声音说道:“千刀万剐,绝不姑息。”
那女子冷笑着尖声道:“既然如此,那盟主房内藏着的妖人,是不是也该一视同仁,千刀万剐,以慰我盟众多弟兄的在天之灵?”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童鞋都在说要虐沈大虾,某水不是不虐他,只是没有到虐的时候。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大家的出发点,其实多数在于心疼墨存,替他的感情抱不平。可是,沈慕锐在他的立场上,其实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他,发现了皇帝的计谋,当场揭穿那是下策,将计就计才是上策。而在所有的计谋中,牺牲都是不可避免的,包括死掉的那些人,包括墨存可能的伤心。说到这里,有童鞋一直在告诉某水,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沈慕锐怎么可以不事先跟墨存商量?怎么可以这么置墨存的感受于无物。我的解释是,第一,沈慕锐笃定皇帝爱萧墨存,所以墨存唯有回到皇宫,身上的毒才能解;第二,沈慕锐笃信墨存爱自己,而且墨存善解人意,一定能从他的角度理解他。即便将来墨存知晓真相,以墨存的人格,却也做不出当众揭穿他,与他唱对台戏的事。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有将一个人对感情的期待和底线算进去。没有办法,他是一个领导型人物,这样的人物,天生不可能只从爱情角度出发。再加上他也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他也是个,不懂得如何去爱的人。
所以,童鞋们,沈慕锐对墨存的爱是真的,他的野心也是真的。他对墨存的深情款款是一直保持的,一个人不可能作假到那种程度,除非他人格分裂。沈慕锐的问题在于,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多大错,可能会伤害墨存,但他没有想过,这种伤害,有那么严重。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有些事,弱者知而强者不知,病者知而健康者不知。价值观的区别,有时候在情侣之间,是相当严重的。第32章那妇人此语一出,众皆哗然。今日到场的,人人均知萧墨存乃此等场合说不得的一个名字。他到底有无串通朝廷,里应外合,到目前为止,皆是揣测而已;然则沈慕锐千里迢迢,派遣得力下属,甚至出动盟内最为足智多谋的二当家徐达升护送,将他自京中掳回。待那人到达此处之后,又衣不解带照料于他,其种种尤胜于前的眷恋爱怜,却是落入众人眼底的不争事实。今日来得此处的许多人,俱是凌天盟千万人中的精锐成员,自然不似一般盟众那般提及萧墨存,一口一个“妖人”,恨不得食肉寝皮,挫骨扬灰。然而每每想起沈慕锐对一个臭名昭著的皇帝男宠如此深情厚爱,均不由愤然。然沈慕锐积威深重,在此众人,又皆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恩,心里再不乐意,等闲也不会将这等情绪流露出来。此刻突然闻得那妇人将大当家这一尴尬之事当众撕开,均不由在心底打了个突,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瞧向台上的沈慕锐。
沈慕锐却神色未变,闪电一般的视线只瞧向那个妇人,忽而冷冷地道:“恕沈某眼拙,这位大姐,却是盟内哪位弟兄的未亡人?”
那妇人被盟主视线这么一扫,登时有些胆怯,却又撑起嗓门,大声道:“先夫归远堂堂主孙鹏远。”
“原来是嫂子,慕锐失敬了。孙堂主一门尽出英杰,临危不乱,宁死不屈,乃我盟内响当当值得敬佩的好汉。”
“不敢当!”那妇人硬气得紧,梗着脖子回道:“先夫生前,最是敬佩盟主为人,每提到常对奴家言,当世英雄,莫过沈慕锐也。然他若有那个福分活到今日,知道自己追随了一辈子的盟主,口口声声道义盟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