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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不耍不吐,睡个觉没问题。心里难受是吧?以后少喝,明儿一早起来更难受。”他随口哄着,掀开被子的一角,伸手在燕黎明的心口上来回摩挲了几下想让他好过点。他掌心的皮肤有点粗糙,此刻只觉得对方的胸膛光滑又紧致,忍不住上去撩了一眼。
上次在洗浴中心他一直和温青在一起,没注意到燕黎明心口的位置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刺青。
他熟悉这种淡青色粗糙的印迹。当民警的时候管片儿里有好几个三四十岁的老痞都在腕子上刺着“恨”啊“爱”啊“仇”什么的,稍微高级点的是一把匕首或一条龙——老痞们青春年少的时候还没有专业纹身,大多是哥儿几个画好了拿针刺再滴上墨水染。燕黎明的这个估计是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鼓捣上去的。
“你这刺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徐远航趴在他胸`脯上用手指头一边摸着一边仔细辨认。好像有俩翅膀,尖嘴,胖墩墩的……
“大哥你可真‘个’啊!居然给自己刺了只老母鸡!“徐远航乐不可支,在燕黎明的胸口上使劲搓了两把,发现对方紧抿着嘴唇红着脸憋憋屈屈地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要吐还是要尿?”徐远航紧张起来。
“大鹏鸟,警官……”燕黎明说话明显没有底气。
“啥?”
“大鹏鸟!”燕黎明攥着拳头狠狠捶床。“那里刺的是一只大鹏金翅鸟!”
徐远航从来都没有这样放肆地笑过,眼角都迸出了泪花花。他趴在被子上肩膀抖个不停,不时还隔着被子砸燕黎明两拳。
“大鹏鸟……”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金翅儿的……”
好容易止住笑,徐远航突然发现屋里静得有些异样。他刚要起身抬头,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小心翼翼的,好像还有点忌惮。
“别他妈笑了,跟大傻丫头似的。”燕黎明轻声说,嗓音也许是酒精的缘故,粗剌剌的。“刺这个东西的时候是在一个桥洞里。外面下着雨,我拖着伤腿,他家里人满大街到处寻找要砍死我。”
“你女朋友刺的?”徐远航一拨楞脑袋坐起来,看到燕黎明正望着他,眼睛里清明了许多。醉意仿佛潮水一般,瞬间消退得无影无踪。
“我们在破草垫子上那啥,完事后他调皮,用钢笔画了一只。他名字里有个鹏字。后来他睡着了,我就把钢笔尖掰开,一针一针刺出来。”
“你们这样也会分?”徐远航大惊失色地问。“跟小说一样,这不就是爱情吗?”
“你知道个屁呀。”燕黎明苦笑着给了他后脑勺一下。“那时候小,不懂事。”
“后来呢?”徐远航有点兴奋,他现在急需恋爱和做爱两方面的经验之谈,看着燕黎明就跟看到祖传秘方似的。
“渴了。”燕黎明捂住眼睛。“给我倒杯水然后把灯关了,刺眼。”
徐远航一一照办,看着燕黎明喝完了一杯水,他接过杯子放在旁边。
“后来呢?”
“想听我讲故事啊?”燕黎明在黑暗里温和地笑着,向里边挪了挪。“躺上来。”
街边烧烤摊子的生意还很火爆,嘈杂的人声和烟味儿从半开的窗子飘进来,更显得屋内一片静谧祥和。徐远航压着被子躺在燕黎明的身边,两只胳膊垫在脑后,大睁着双眼望着墙角的一抹月光。
“其实也没啥。”燕黎明长舒了一口气。“他脑子特别好使,我赶他回去继续上学。他考上大学去了外地,两个人所处的环境相差太大,后来就慢慢疏远了,再后来就结束了。”
“这样啊。”徐远航有点失望,比起凄惨的爱情故事,其实他更想多知道一些燕黎明和他的老母鸡女朋友在草垫子上干的勾当。但燕黎明不再开口,呼吸虽然有些粗重但是很平稳规律。徐远航回忆起他上一次和一个男人像这样近躺在一起,是十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去世前夕给自己讲他的侦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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