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童年(二)(1/5)
姥姥忙活了半天,做好了贡品,在灶王爷神龛前面摆好贡品,然后还是烧香磕头,嘴里依然是念念有词,说的大概还是求神灵原谅的那套词。
拜完神灵,贡品不能动,要给神灵享受贡品的功夫。虽然我早已饿了,但姥姥不说让吃,我也不敢吃啊!
闻着香味,肚子里咕咕直叫,姥姥大概是听到我肚子咕咕叫了。知道我这是饿了,但贡品还不能吃,姥姥就拉着我到堂屋里,然后在柜子上面拿下来一个纸盒,纸盒刚拿下来,还没有打开就闻到了纸盒里点心的香闻,这香闻以前还重来没有闻到过,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好吃的,心里充满了期待,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这个散发着无法抗拒的美味香气的点心盒子,心里也是急不可耐,但姥姥没有打开盒子之前,也只能忍着,姥姥拿着点心盒子,走到桌子跟前,把点心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解开捆绑点心盒子的油纸绳(现在很难见到那种油纸绳了,这种油纸绳应该专门用来捆绑点心盒子的,因为在别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使用这种油纸绳)。
解开油纸绳以后,拿掉盖在点心盒子上面的封纸(那时的各种点心盒子,上面都会有这种封纸,一般红色的多,还有图案,也有别的颜色,只是别的颜色的封纸相对红色的封纸要少见的多),连封纸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再香,封纸也是不能吃的,姥姥把封纸拿掉,也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这也是姥姥一贯作风,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非常谨慎和小心,从来没有因为不小心做事失过手。
封纸放好了,姥姥用两只手,轻轻的把扣在点心盒上的纸盒盖抬起来以后,往旁边移开,然后还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就在刚才点心盒子盖离开点心盒的那一刻,点心盒里的点心爆发出一股浓浓的香味,那香味也是让我终生难忘,因为那种点心是我记忆中唯一吃过的一次。
以后再也没有吃到过那种点心,也记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品牌的。就是记得点心的品牌,估计也早就没有了,也许那时的点心连牌子都没有,不只是品牌,连那个点心是什么原料做的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那种浓浓的香味直冲鼻孔,香味顺鼻孔进入肚腹,从肚腹向全身扩散,顿时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接踵而来的就是由香味勾起的强烈的食欲,也记不清当时有没有流口水。
我忍不住踮起脚往点心盒子里看,看到还有一层包裹点心的油纸,姥姥正在打开油纸,随着油纸的打开,散发着浓浓香味的点心,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是长方形的饼干,乳黄色的,看颜色就充满了食欲,饼干还没有动过,是整盒的。
上面一层是两排,看饼干的厚度,和点心盒子的厚度比例测算,大概五六层,当时也不知道测算,就是看着大概五六层的样子,一排是五块,两排就是十块,五六层算下来,大概不是五十块就是六十块。
一块饼干的宽度大概三厘米,长度五厘米,厚度大概一厘米到一点五厘米,竖向两排饼干就是点心盒子的宽度,一块饼干五厘米长,两块的长度就是十厘米,两排饼干排的很紧密,几乎没有多大空隙,所以点心盒的宽度也就是十厘米多一点点,横向一排饼干是五块,一块大概三厘米,五块就是十五厘米,点心盒的长度大概是十五厘米多一点,一块饼干的厚度按一厘米计算,按五层饼干就是五厘米,按六层就是六厘米,如果饼干的厚度按一点五厘米,那点心盒的厚度就是七点五厘米至九厘米,当时也无法看出点心盒的厚度是多少,模糊的记忆中点心盒的厚度应该是七八厘米,因为那个点心的味道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所以对点心盒的记忆也很深刻,说了这么多,事实上这是那一瞬间眼镜看到的点心盒的规格大小和点心的形状颜色。
就是看那么一眼,要说清楚,就得啰嗦这么多。我看着诱人的点心,闻着浓浓的香味,眼睛里冒着饥饿的绿光,嘴巴不由自主的微张着,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把饼干塞进嘴里,享受它的美味,姥姥用手轻轻拿起一块饼干,递到我手里,我没有用手掌去接,怕手不干净,把饼干弄脏,我用手指轻轻捏住饼干,也没有猛的塞嘴里,而是轻轻的把饼干送入嘴里三分之一,轻轻的咬了一口,饼干不是脆的,更不硬,而是有些松软,但又不是特别松软,因为我咬时还是用了一点力度,才咬断饼干,被咬断的饼干落入口中,饼干的美味就通过口腔被感知了。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虽然很饿,也迫不及待了,但我还是轻轻的慢慢的嚼,细细的品味它的美味,我一边享受美味的饼干,还目不转睛的望着姥姥,姥姥慈祥的微笑着看着我吃,姥姥的笑容虽然早已熟悉,但那一刻感觉姥姥的笑容格外的温暖,我也永远的记住了姥姥那慈祥温暖的笑容。
我用了大概几十秒的时间,把第一口饼干嚼的非常细,然后轻轻咽下去,姥姥看我把第一口饼干咽下去了,才问我:
“好吃吗?”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的手已经再次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饼干塞进了嘴里,嘴已经被占上了。
我又舍不得把进嘴的饼干再撤出来,为了不影响吃饼干的进度,我在咬饼干的同时,用力的点点头。
以向姥姥表示饼干好吃,点了两下头,饼干也咬下来了,这一口和上一口咬的基本同样大小,手里还剩了整个饼干的三分之一,这一口嚼的比较快,大概不到十秒钟,饼干就进肚子里了,紧接着把最后的三分之一也塞进嘴里,几乎同样的速度,又吃进了肚子,饼干香味和饼干的口感,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味,姥姥看我吃完了一块,又从盒子里拿了一块递给我,我还是用同样的手法把饼干接住,这次我并没有马上把饼干往嘴里塞,而是看着姥姥问:
“姥姥,这饼干是那来的,真好吃,我以前怎么没有吃过啊!”姥姥还是慈祥的微笑着对我说:
“这是你大姨从天津带回来的,咱们这儿没有,所以以前你没有吃过,”大姨父因为当兵专业去了天津,在稳定好了以后,把全家的户口都转到天津去了。
前些日子回来看望姥姥姥爷,这点心应该就是这次带回来的。我又接着问:
“就带了一盒吗?这么好吃的饼干,多带一盒就好了。”姥姥微笑着说:
“天津很远,要坐火车,车上人很多,再说还带了别的东西,所以只带了这么一盒,你要爱吃,下次我让你大姨再多带两盒回来。”我说:
“等我长大了,也去天津,那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姥姥笑了,笑的很开心。
我大概吃了五块饼干以后,我说不吃了,姥姥问:
“吃饱没!”我说:
“没吃饱,但不能再吃了,吃完就没有了,姥姥就没得吃了。”姥姥说:
“姥姥不吃,都是你的。”我说:
“那也不吃了。还是给姥姥留着吧!我一会吃厨房的丸子和面泡。”姥姥看了我一会,说:
“好吧,那就收起来,给你放着,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说完,姥姥不慌不忙的把包裹点心的油纸重新包好,轻轻的把盒子扣上,再把封纸盖在盒子上面,把油纸绳系好,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姥姥一步一步的把点心盒子恢复了原样,就像点心盒子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等姥姥把点心从新放到柜子上以后,我才说:
“姥姥!你为什么不吃一块啊!”姥姥说:
“姥姥不吃,放着给你吃,”我说:
“姥姥!你可以尝一块啊!可好吃了,”姥姥说:
“下次吧!下次你再吃时,姥姥也吃一块。”我点点头,我知道姥姥舍不得吃,那时物资严重匮乏,别说饼干,连面粉都很紧缺,平时都是吃杂面馍,只有过节过年才吃白面馍,就是今天给神灵做的贡品,也是正好够给神灵摆贡的。
这时天已经过午了,大概中午一点左右,姥爷从地里干活才回来,一进门看见我,姥爷很开心的笑着说:
“又是你一个人跑来的。小小年龄,真有胆子啊!”话音刚落,姥姥就接上了:
“胆子倒是不小,但今天吓着了。一进门就哭,说在那片乱坟岗看到树上吊了个死人。我给他做了招魂了,炸的丸子和面泡,这会神灵也该用完了,我去把贡品撤了。一会咱们可以吃了。”姥爷说:
“一进大门我就闻到香味了,还以为邻居家做的好吃的,原来是咱家做的,这孩子吓到了吗?我看这孩子啥事没有啊,这不挺活拨的吗!”姥姥说:
“你等着吧!晚上准得做噩梦。”还真让姥姥说准了。晚上我还真是做了一场噩梦,半夜吓的哭醒了。
姥姥姥爷哄了半天才算恢复过来,又重新睡着了。至于坟地的那个吊死的人,后来怎样了!
不得而知。这一天有几点让我终生难忘,第一是姥姥的笑容,姥姥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祥和温暖,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第二是吃到的那个点心,那个点心的味道,虽然记不清了。但记得非常香,非常好吃,那是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点心,直到今天,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饼干,也许是那天饿了,总之,那个饼干的味道,在记忆中非常深刻,久久难以忘怀。
第三就是看到吊在树上的那具尸体,虽然没有看清楚模样,但那具尸体的大概画面,上半身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下半身是黑色的裤子,头发披散,遮着脸,所以我才没有看到尸体那恐怖的脸,尸体吊在树上,来回的摆动,虽然只看了两三秒,那个画面散发出的巨大恐惧感,足以在我幼小的心灵刻下永久的恐惧。
虽然后来我还是照样走路去姥姥家,还是要走那条路,路过那片乱坟岗,我还会不由自主的往树林里看一眼,但再也没有看见过树上吊过尸体,据说那个乱坟岗吊死过好几个人,但让我遇到了一次,就已经算是很高的概率了。
因为我路过那片乱坟岗的次数还是非常有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片乱坟岗被整理了,看不到坟头了。
再后来树林也消失了,成了庄稼地。现在那里也是一片农田。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条路,但也修成了水泥路面,那条路还是同样姥姥家的村,伤心的是姥姥早已过世了,姥姥过世时还不到六十岁,前些年姥爷也过世了,姥爷比较长寿,活了九十二岁。
幼年时期的记忆中,有一些事记忆深刻,有些事记忆模糊,后来通过和母亲的聊天中很多模糊的事得到了验证,还是没有多大出入的。
在我五岁那年,我们的村庄有过一次整体的搬迁,现在的村庄,距离原来的村庄遗址大概一公里。
现在村庄,原来是村里的农田。原来的老村庄遗址因为地势低洼,所以搬迁到现在的位置,现在的老村庄遗址在搬迁之后,进行了一年多的灌溉成了农田。
我对原来老村庄的面貌,有一些印象,不是整个村庄的面貌,就是我家周边的面貌,有模糊的记忆,周边的邻居,和我家周边的场景的记忆,大概上没有误差。
周边的邻居,那个方位是那家邻居,也基本都记的很准确,现在也是邻居。
只是各家的位置和原来的老村庄时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村庄在搬迁时,肯定不可能按老村庄原来的格局规划,原来的老村庄,居住的比较散落,别说没有一条通顺的胡同,连大街都不是直的。
而新的村庄进行了整体的规划,两条笔直的东西走向大街,村中间一天贯穿南北的大街,村的一周有通畅的环村道路。
从东至西十五条胡同排列整齐,全都是通南达北。笔杆条直,最开始是土道,那时比较贫穷,没有条件修水泥路面,现在的胡同,大街,还有环村道路,全部是水泥路面,几年前才刚修的。
从村庄搬迁到现在也有三十多年了。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屋全部都经过了翻修,有的翻修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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