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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去庄园。”
裴琰望着江慈惨白的面容,说不出一个字来。卫昭踏前两步,又停住。
江慈再向二人笑了笑,笑容中满是绝望之意,话语却极淡:“相爷,快让人将我住的帐篷和用过的物事给烧了,还有,这呕吐之物,需得深埋。”
见裴琰眉头紧蹙,双唇紧闭,仍不发话,江慈转身,走向远处拴着的数匹战马。
落霞渐由明红色转为一种阴淡的灰红,裴琰与卫昭望着江慈的身影,俱各踏前几步。但江慈急急解下缰绳,闪身上马,也不回头,猛抽身下骏马,消失在山谷尽头。
最后一缕霞光敛去,卫昭猛然转身,大步走入帐内。
裴琰呆立在军帐前,天色,渐转全黑,安潞走到裴琰身边,小心翼翼唤道:“侯爷!”
“传信给子明。”裴琰话语滞涩难当:“请他无-论-如-何,寻出对症良方。”
江慈打马狂奔,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流过面颊,淌入颈中。也好,就这样去了,归于山野间,再也不用,看这俗世种种―――
疾驰间,呼啸过耳的风,忽让江慈想起虎跳滩索桥上的生死关头。她勒住骏马,回头望向茫茫夜色,猛然伸手,狠狠地抹去泪水。
她在庄园前勒缰下马,崔亮正与凌军医及几名大夫从庄内出来,崔亮取下头罩,吁出一口长气,道:“还得再观察几天,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
凌军医也除去头罩,点头道:“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就好办了,疫情当可控制,可这些人如何治疗,是个大问题。眼下还得运来大批‘雩草’才能预防疫症。”
“我马上传信给相爷,请他派人紧急调药过来。”崔亮转身,见江慈执缰立于庄前树下,吃了一惊:“小慈,你怎么来了?!”
见他欲走近,江慈忙退后了几步。
崔亮的心渐渐下沉,江慈心中伤痛,却竭力控制着轻声道:“崔大哥,让人开门,放我进去。”
凌军医忍不住惊呼,江慈慢慢走向庄门,又回转身道:“崔大哥,你若要试药试针,尽管在我身上试吧。”
庄门“吱呀”开启,又“嘎嘎”合上,崔亮木立于夜风中,忽然低头,鼻息渐重。
凌军医极为喜爱江慈,也是伤痛难言,见崔亮难过,上前道:“军师―――”
崔亮抬头,平静道:“我再去看先师留下的医书,凌军医,各位大夫,劳烦你们继续试药。”
“正寻对症之方,预防之汤药需要大量‘雩草’,请相爷即派人急调。慈精神尚佳,可护理染疫之人。”
“‘雩草’预防效果良好,已发给城中居民服用,请命军中煎汤服用。亮当竭尽所能,寻出对症治疗之方。慈病情渐重。”
“城中疫情有所控制,如再过数日,无新发病者出现,疫情当可止住。但仍未寻出对症良方,今日又死十一人。慈时昏时醒。”
裴琰紧攥着手中的信笺,面沉似水,安潞进帐,欲请示什么,又退了出去。
“什么事?!”裴琰厉声道。
安潞忙又进来,道:“宁将军派人送了几名俘虏过来。”
“先放着,明日再审。”裴琰冷冷道。再坐片刻,他猛然起身,大步走出帐外,抢过一名长风卫手中马绳,打马南奔。安潞等人急忙跟了上去。
卫昭缓步入帐,拾起地上信笺,目光凝在了最后五个字上。
番外、恰长风少年
南安府的春天很美,可我听人说,北郊宝林山的春天更美。
但是,我却不敢上宝林山,因为那里有个长风山庄。那山庄的主人,据说曾经做过武林盟主,听说还有个人,做过赫赫有名、指挥千军万马的震北侯。
而我,只是一个没有父母、守着三间烂瓦屋、靠左邻右舍施舍米粥活下来的孤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老妈去年蹬腿之前一直叫我“狗蛋”,所以大家都叫我“狗蛋”。
隔壁家的许隽不同,这小子仗着他老子是震北侯军中出来的,去年曾经跟他老子上过一次宝林山,回来吹牛吹到现在。虽然我每次打架能打过他,但吹牛是吹不过的,尽管他老子当年在震北军中只是个伙夫。
于是,我很想上一次宝林山,看一看那个传说中的长风山庄。
那一年的春天,南安府死了很多人,听说他们都得了一种可怕的瘟病。当许隽他老子也死于瘟病,他也成了孤儿。
城里到处都是死人,我和许隽只能将他老子用板车拖到城外的小茅山去埋掉。我在前面拖,他在后面推,可我们力气小,还没到小茅山,就累得走不动,板车也翻了。
许隽只知道哭,我狠狠地骂了他几句,可我也没力气了,没办法将他老子的尸体拖回到板车上。
这时,一辆很好看的马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车内传来很好听的声音,让我以为是天上的仙女在唱歌。然后,有人帮我们埋了许隽他老子,然后,我和许隽就跟着那几个人一直往北走。他们把我们带到一个很大的庄子,里面有很多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然后,他们告诉我们,从这天起,我们是长风山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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