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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赵璨当初还住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并不将那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家,但是卧房也会尽量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够稍微放松的地方了。
相比较而言,这个小木屋则实在是太干净了。只有基础的生活用品,完全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赵璨相信,即便是最贫寒的农家,看上去也绝对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所以这里绝不是“家”,而更像是一个临时的落脚之地。
如此一来,赵璨觉得平安的猜测就有些不准确了。在他看来,与其说是有人曾经隐居在这里,不如说是躲在这里避祸。因为没有心思享受山居的乐趣,自然也就不会有心思去布置屋子。
至于那人后来去了何处,又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到这里来,那就说不好了。
本来按照赵璨的想法,有这样的人出现在皇陵附近,便应该查清楚。不过既然平安这么说,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反正要想潜入皇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就就算进去了,似乎也不能做什么。
尤其是赵璨揣测对方应该跟皇室有些渊源,想来更知道行事分寸。
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他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跟平安一起下山。
不过这世上的事好像总是这样,费尽心思想要去寻找真相的时候未必能找到,反倒容易在无意间发现端倪,是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所以等两人下了山,一直远远缀在后面,不敢过来打扰的天枢开阳等人,却忽然押着一个人上前请示,“主子,此人方才一直在山下鬼鬼祟祟的窥探山上,被我等擒住,请主人发落。”
赵璨出门当然不可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就算是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也不行,何况这深山野岭?看似只有他跟平安两人,但跟着保护的人都隐于暗处。
原本抓住一个随意窥探的人,本来不需要让赵璨知道和发落,他们就能处置了。但这人却有些不同,天枢凑到赵璨耳边低声道,“此人似乎出身军中,像个斥候出身,深谙隐藏刺探之道。”
这种人自然要特殊对待,至少要摸清楚他是什么人派来的。而天枢等人不敢自专,只好过来请示赵璨。
说起来,能将这人抓住,其实也有些运气的成分在。
原本他隐藏得不错,因为十分小心,藏身之处也比较远,所以几人都没能发现。
结果之前赵璨和平安找到了杨梅树,赵璨怀着讨好平安的心思留下了暗记,让人摘一些回去。新出炉的吃货开阳听说之后,便自告奋勇要上树去摘杨梅。
开阳是几人之中功夫练的最好的一个,眼神自然也很好。一爬上树,居高临下便很轻易的看破了远处的伪装,这才将人给捉住。
发现这一点之后几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次是幸亏没出事,然而这样的失误,却是十分致命的。所以现在是过来请示,也是请罪的意思。
平安站在赵璨身边,赵璨没有避着他的意思,自然也听见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此人跟山顶的小木屋说不定有些关系。
既然有了这个猜测,自然就要问个清楚。虽然之前他们不打算去查这件事,但是自己送上门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赵璨便让他们把人带上来。
平安之前听到天枢用“鬼鬼祟祟”这个词语来形容,原以为应该是个身材瘦小,形容猥琐之人,却没想到被带上来的人人高马大,却是个昂藏大汉。他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裳,眉毛又粗又浓,五官方正,下半张脸被胡子完全遮住,看上去落拓不羁。
让平安在意的是,这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气质,站立的姿势和表情等许多小细节都让平安觉得很熟悉。结合天枢之前猜测的内容,平安也很快想到了,此人恐怕是出身军中。
这一身彪悍的气息,非是战场上尸山人海经历,不能锻炼出来。
把人押上来的开阳打算让对方跪下去,但此人却只是直挺挺的站着,警惕的盯着赵璨和平安。
“你叫什么名字?”赵璨问。
“小人钟平。”那人回答,他的声音仿佛天空中滚过的闷雷,嗡嗡的响在耳边。听得出来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吓人一跳。
平安有点儿明白他之前为什么不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擅闯皇陵?”赵璨又问。
“小人是这山下村中猎户,今日不过进山打猎罢了。”钟平道。
赵璨冷笑,“你进山打猎,却是连弓箭都没有带?”这是骗傻子呢?
钟平辩解道,“我只是在山中做了陷阱,下了套子,今日过来看看罢了,自然不需要带弓箭。”
这解释看上去很合理,但细细一想就全是漏洞。且不说他浑身上下的气质看起来就不像是个猎户,真正的猎户被人这么制住,还能保持得住这样的冷静?
这人没有一句实话,要想问出来他背后的人和他的目的,恐怕很难。
平安在旁边看了一会软,忽然开口,“你出身河北军中?”
钟平浑身一震,似乎没有想到平安一开口就能叫破他的来历。不过他也没有心慌,很快表情就重新沉静下来,继续盯着平安看,没有开口。
“看来是猜对了。”平安继续说,“我看你身体健康,实力想来也还很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按理说却还不到退役的时候。为何却出现在了这里?”
钟平显然经验丰富,面对平安的话,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之后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战场上,被敌人俘虏之后,如果忽悠不过去暴露了真实身份,未免被套出话来,最好是选择沉默,宁死不屈。
但他没有回答,赵璨却给平安当起了捧哏,“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山上的那栋小木屋。”
两人盯着钟平的表情,发现他听到小木屋三个字,果然神色微变。很明显,他的确是跟此事有关系。
而且钟平听到这里,果然没有办法再继续沉默,他开口道,“那木屋是我家主人暂居之处,我不过是留在这里看守罢了。”
“你不是村中猎户吗?怎么一会儿又是出身河北军中的军士,一会儿却又给别人做了下仆?”赵璨不客气的质疑。
“倒也不一定,将军们的亲兵有时候也会称呼自己跟随的将领为主人。”平安笑着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钟平心中也跟着七上八下,听见这句话,更是瞳孔微微一缩,浑身迅速紧绷,满眼警惕。
平安见状,含笑问道,“我说得对不对?”
因为曾经在西北待过那么长一段时间,而且这段经历对自己的人生影响颇大,所以平安的印象非常深刻。否则的话,他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