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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繁轻笑,「还能有谁?」
他一边说,一边瞅着白少情的脸,啧啧道:「我已给了他机会来救你,怎么他竟不来?可惜,可惜。」手还是扣着白少情的脉门。
「有饵,不一定就会有鱼。」白少情仍在笑。
只是他笑得实在勉强,以至于薄薄的唇也开始微微颤抖。无论是谁,脉门被熔岩似的高温灼烧着时,笑容都会有点勉强。
「你这么块香喷喷的饵,换了我,一定会上钩。」司马繁凑到白少情脖子上嗅了嗅,轻佻道:「他不来也不要紧,我先和小蝙蝠儿练练错合……」说到后来两个字,声调却忽然变了。
司马繁猛然停下话,接着霍然把头抬起来,瞪着白少情,「你的剑叫什么名字?」他一向温柔斯文,此刻呻吟却嘶哑起来。
「剑法是屠龙剑法,剑当然是屠龙剑」白少情却不发抖了,似乎有趣地看着他,「没想到屠龙的刀,也能用来对付豺狼。」
「你把三尺刀重铸……」司马繁面目浅浅扭曲,竟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白少情恍如未觉,续道:「三尺刀的寒性虽然因为重铸而显露得缓一些,但寒气入体无声无息,对练横天逆日功的人,杀伤力却更加霸道。司马教主,你难道不知道封龙当日就是伤在我的三尺刀下?铁器是可以熔了重铸的,这道理连普通武夫都懂,你怎么就没有想到?」
司马繁的嗓子里发出丝丝的声音,死瞅着白少情,终于笑起来,「你想我杀你吗?这激将法未免太可笑了。」他的笑容和先前截然不同,再没有原来潇洒的样子,血红的眼睛像毒蛇一般盯着白少情,恶毒非常。
他点了白少情穴道,把白少情往地上狠狠一摔。
「我不杀你。却要让你也尝尝这剑的滋味。」他拾起掉在地上的屠龙剑,拧笑,「你不也是练横天逆日功的?」他忽然哇地吐出一小口鲜血,却不擦拭,任血丝挂在嘴边,盯着白少情轻轻道:「我要用这剑,轻轻地、轻轻地在你身上划上七、八十下,让你不死不活。」
白少情被他狠毒的目光刺着,不由打个寒战,弯起嘴角半笑着叹气,「可惜,这样我的横天逆日功也打了折扣,错合功也帮不了你。」
司马繁似乎没有想到这点,愣了一下道:「对,我虽然受伤,却有现成东西疗伤的。」望向白少情的眼光,立刻多了淫亵意味,闪着一阵阵恐怖的光芒。
白少情愣住。
如果手可以动弹必狠狠打自己二、三十个耳光。
司马繁缓缓靠近,邪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远不想这般用了你。」
他的手轻轻探进白少情的衣襟里。
「好滑。小蝙蝠儿,你治好了我的伤,我会好好待你。」司马繁问:「你若想和封龙合葬,我也会了你这个心愿。」
白少情的牙齿,终于打起颤来。
他闭起眼睛。
闭起眼睛的瞬间,封龙可恶的脸从脑里掠过。司马繁的手触到肌肤,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粘稠恶心的感觉从头到脚,像爬满了鼻涕虫。
封龙……
他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想吐出一个名字,却又有点不想吐出。这名字和名字的主人一样可恶,卡在喉咙深处,捣得白少情一阵阵心疼。
「我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碰过你?」
「你可知道,我会多少门派的武功?」
「三十四家。」
「那么,便不止三十四人……」
白少情忽然想起,自从离开封龙后,没有人再碰过他。
两年,唯一可以亲密地接触他的肌肤,被他贴身藏在胸前的,是那碧绿玉箫。
而如今,司马繁的手却伸了进来。
白少情以为一切都已经完了。
但这个时候,却有声音传来。几乎是轻柔的声音,分辨不清是由什么发出,就如微风掠过耳膜,但白少情知道那不是风声。
司马繁低叫一声。
白少情身上一轻,司马繁已经闪到一旁。白少情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全身一轻,已经被人打横从地上抱起。
又是腾云驾雾的感觉,风声呼呼,听见几声惊讶的叱喊,连续两三声惨叫后,又只剩下风声。
白少情原本想睁开的眼睛,现在却用力闭得更紧了。
「大哥有轻功,抱你上去容易得很。少情,你可不要睁开眼睛。」依稀又像回到那山峰下,有人把假装不识武功的他拦腰抱起。
他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他在此人怀中,说不定正被他带回老巢。
他的屠龙剑不在手上。
最糟糕的是,他的穴道还没有解开,一分劲也使不出来。
终于,风声停了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为何不睁开眼睛?」
白少情闭着眼睛,半天反问:「你为何要救我?」
「救你?我何曾救你了?」他带着笑声否认。
「我虽然恨你,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这次你确实从司马繁那个疯子手里救了我,我大大感激。」白少情还是不肯睁开眼睛,仿佛抱着他的人是人间最难看恶心的鬼。他细声细气说:「我答应你,杀死你后,会好好安葬你,不会让野狗吃你的尸身。」
「我确实没有救你。」头顶上的人俯视他,笑得越发厉害。「不过这么好的补药,让司马繁吃太可惜。我也挨了三尺刀,身上也有伤,也学过采阳的法子,而且恐怕比司马繁学得更好。所以我想,还是我来采你比较划算。」
白少情脸色骤变,猛然瞪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封龙,我决定还是让你进野狗的肚子比较好。」
他边骂着,乌黑的眼睛牢牢盯着封龙久违的脸庞,只觉眼前的人清瘦了不少,霸气却还是有的。一点温热的气息悄悄涌到嗓子眼,隐隐徘徊着不肯退去。
封龙一直得意地笑着,见白少情睁开眼睛,稍敛了笑容,仔细打量着他,低声道:「你还是这么轻飘飘的。」
白少情脸上一热,封龙抱着自己的手,仿佛把极高的热量传递到身上,顿时尴尬起来,恨恨道:「你放我下来。」他穴道未解,连稍微象征性的挣扎都做不到。
他乖乖躺在封龙臂弯里,却又恶狠狠的样子,引得封龙眼里一亮,如被点燃的两簇火星。
白少情看见封龙的眼神,心里霍然一跳。不料封龙却点头道:「好。」
他走了两步,找个地方,将白少情平放倒。
白少情脱离了封龙的热度,心里稍安,这才环视周围一眼。他们似乎是在一个破旧的寺庙里,看来封龙抱着他一路逃窜到了这里。而他躺的地方,正是寺庙的石供台。
封龙放下白少情,低头端详白少情,眉眼鼻嘴都一一仔细地看着,隔了一会,挑着浓眉问:「这是什么?」伸手在白少情额头上扫了扫,看清楚是一点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污迹。才松开眉头,半晌又道:「小蝙蝠儿,你还是老样子。」
白少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仍进大熔炉一样,神智似乎在高温中受了蛊惑。在封龙目光照射下,不觉醺醺起来,迷迷糊糊应道:「大哥,你倒瘦了不少。」一开口,自己猛地吓了一跳,朦胧的眼睛立即犀利起来,直直盯着封龙道:「师父,你解了我的穴道吧!」
封龙眸子里射出几分深邃到极点的温柔,又渐渐消散,剩下一丝戏谑挂在嘴边。「等师父看看好徒儿偷了什么东西藏在身上,再帮你解穴。」手探进白少情的衣襟里。
白少情感受着封龙探进来的手在身上摸索,心内惊道:他要拿我练功了吗?但看封龙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窝着满心火头恨起来,死咬着牙想:哼,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本就这么对我。
一时怨恨中有夹着一股悲凉,仿佛这许多年受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统统争着冒出来。
眼角有点发痒,他想定是空中乱飞的稻草掉到脸上了。想举手拂去,却发觉穴道还没有解开,一丝力气也挤不出来,心里更是疼得似被许多针刺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