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3/3)
她看见傅栖言递给她一张雪白的面巾纸,目光在她脸上流转,而后启唇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梦中那个二十多岁的陆晚紧紧盯着傅栖言,红红的眼眶不停流下泪水,像是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傅栖言。”她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哭腔,将他的名字嚼碎在齿间,化作一声呢喃,“傅栖言……”
“你认识我?”傅栖言有些意外。
陆晚张了张唇,还没说话,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傅栖言,你在哪?”
傅栖言闻声转头,应了一声,“在这。”
他将纸巾放到陆晚的手中,然后转头走了,临走前还仔细看了她一眼。走廊的尽头又出现一个身着雪纺礼裙的女人,笑着朝傅栖言招手,“原来你在这啊,找你好久了……”
陆晚像之前一样,想仔细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却只看到了一片模糊,随后梦境到此为止,断了。
她睁眼,外面天已亮。
陆晚第三次梦到这个梦,一次比一次要长,她赶忙爬下床拿笔记录。
第一次做梦是在之前宴会回来的那天夜里,第二次是周六的夜里,第三次做梦是周一的夜里。目前还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日期规律,只能等下次做梦再看。
但是频频梦见傅栖言,也太奇怪了。
梦中的傅栖言似乎不认识她,但她看着傅栖言的眼神分明是认识已久,这是为什么?
陆晚一整个早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吃了早餐披上校服去了学校。
今天的学校十分规矩,学校里的学生都穿了校服,教室们也穿正装,路边的花盆全部换上新鲜的花朵,五星红旗高高飘在旗杆之上。天空覆了一层雾霾,触眼可及的阴沉,压在人心头上好像喘不过气来。
一般在领导审查的这一天,整个荆南学院都是安静的,学生见到老师必须停步问好,不可大声喧闹,不可无视尊师。连老师在这天说话也是慢声细语的,随处可见的值班人员站岗,就是为了应付突然情况。
上午第二节课过后,开始下雨了,虽然不大,但打在窗子上仍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教室里一片安静。
陆晚正做题,就感觉到兜里的手机有轻微的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沈棉棉的电话,下意识挂断,想着下课再给打过去。
但沈棉棉却又打了回来,且是挂一个打一个,像是有什么急事必须立刻告知陆晚。
陆晚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即举手跟老实说身体不舒服,想要去洗手间。老师立马同意,陆晚出门之后走到卫生间才接起电话,“喂?”
沈棉棉急得快要哭了,“晚晚,出大事了!喻栩文要自杀,现在就在荆南学院里!”
陆晚猛地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他刚才在我们班群里发了遗言,说要在荆南学院自杀,等人们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受过的痛苦,怎么办,怎么办?!”沈棉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们老师已经报警了,但是没人知道他在哪。喻栩文说他受够了歧视与暴力,这个世界与他而言全是伤害,他没有能力让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所以,所以……”
沈棉棉不知是心疼喻栩文,还是对这件事产生了害怕心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晚听得揪心,却依旧沉声安慰道,“棉棉,你先别哭,你把喻栩文发在你班群的东西转发给我,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沈棉棉连声应了,挂完电话之后就立即把消息转发给了陆晚。
喻栩文就只在班群发了一段长文字,他的话很简洁,但字字锥心。
他说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之后,每一天都掩藏的很辛苦,生怕被人发现。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告知了身边的所有人。
他还说他知道自己有病,努力的装出正常人的模样与身边人相处。可秘密被散播之后那段时日让他痛苦不堪,他经受过同学的暴力欺辱,还有各种言语眼神的歧视,导致他没办法好好生活,生出过无数次一死了之的念头。
结尾处说,他没办法让那些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只能用这种方法告之全校,以此警醒众人。
陆晚觉得每个字都触目惊心,字里行间都是喻栩文的绝望,他无数次想要放下心里的阴霾抓出阳光好好生活,却都被现实的恶言恶语打败,被那些利爪拖入深渊。
陆晚看完之后,心里憋着一股戾气横冲直撞,拿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脑子乱成一团。
她走到洗手台边上开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喻栩文挑在今天发出这些,肯定是因为今天有领导来审查,他想以死报复的并不只有那些伤害他的学生,还有这个不作为的学校。
所以他必定会选择一种高调的方法自杀,比如跳楼。
可是荆南学院占地超过千亩,其中的高楼太多,就算是一栋栋的找,也要费些工夫,所以现在去找根本不现实。
陆晚心急如焚,完全没有头绪,转头出了卫生间。
如果全校的同学一起去找呢,找到的几率会不会大一些?
可跳楼只是陆晚的猜测,谁也不知道喻栩文选择什么方法,而且全校师生一起行动的话动静太大,喻栩文不可能察觉不了。
她朝楼下看了一眼,发现学校里依旧很安静。十七班的老师虽然报了警,但出警到这里也需要不少时间,这些时间里陆晚根本静不下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陆晚在匆忙的奔跑见,突然看见了站在楼下打电话的傅栖言。
他应该是也知道了喻栩文发的消息,脸色很难看,浑身充斥着暴躁的情绪,被他强力压抑着。他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泛白,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陆晚停步看他的空档,他挂了电话,像有感应似的,抬头看来。
就这一刹那的对视,陆晚仿佛看见他眼眶发红,眸中是沉甸甸的急色。
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跟喝醉了的傅栖言说的话。
“亲弟弟,同父异母。”
“但是他有什么错?”
“等我们找到喻栩文之后,就告诉身边的所有人,他没有错,好不好?”
陆晚想到自己说的那句话,猛然间醍醐灌顶,拿出自己兜里装的剧本。
翻开之后剧本上仍然是那一行字:告诉全校,喻栩文没有错。
剧本好像每次都能提前预知到她会在什么地点遇到什么事,然后下达任务。这次的任务既然是关于喻栩文的,那会不会她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下一个任务就能显示出喻栩文所在的地方?
陆晚越想越觉得这个论点站得住,剧本上的任务,显然是想让她帮助喻栩文。
她拿着剧本将那行字看了又看:到底用什么方法能够告诉全校的人?
仅仅一瞬,她立即想到了答案:全校广播。
陆晚知道何静巧时学校播音队的部长,手里拿的有播音室的钥匙,于是立马狂奔回三班。
老师还坐在讲台上,下面的学生都在埋头做题,相当安静。陆晚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敲门,“何静巧,出来一下,赵老师找你有事。”
班里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发出小声的唏嘘声,何静巧一脸茫然的站起身,走到门口之后,陆晚就一把拽住她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道,“你是不是有播音室的钥匙?”
何静巧愣愣的点头。
“拿来给我。”陆晚说。
何静巧犹豫的说,“播音队有规定……”
陆晚急道,“别管那些破规定了!我现在有急事,你快点拿来!”
何静巧被吓住,但看见陆晚的神色慌张,也紧张起来,连忙回教室拿了播音室的钥匙给陆晚,有些不放心道,“学委,今天学校领导审查,你千万不能做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啊,出了事我担不起责任的。”
“责任我给你担了。”陆晚拿到钥匙后说,“你记住,一会儿要是听见我的声音了,就立马给我发微信,知道了吗?”
何静巧震惊,“你要干什么?”
“这你别管了,记住我说的话。”陆晚沉着面色叮嘱了一句,转头就跑。
陆晚争分夺秒,不敢耽搁。
她高一的时候也在播音队,所以对播音室的设备都很熟悉,开门之后一顿手忙脚乱的操作。
与此同时,正在上课的将近一百个班级,同时在班级内的播音器听到了些许杂乱的声响,讲课的,背书的,做题的同时停住,抬头看向播音器。
安静的校园里,也传出了广播的声音。
“喂喂喂——”陆晚的三声试音打破宁静,传播至学校各个角落。
何静巧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却还是颤抖着手给陆晚发消息。
播音室的陆晚收到消息之后放下手机,对准了麦克风开口。
于是所有学生教师,在学院里巡查的领导,包括站在蒙蒙细雨中的傅栖言,都听见了陆晚沉稳的声音。
“全校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陆晚。”
作者有话要说:【傅栖言的小日记】
七月三十一,周二,小雨:
我将永远记得今晚学校里的那则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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