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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左听右听上听下听,不管怎么听,都有点往“他们俩一起要生几个”的方向歪。
朱绯彤始终低垂着头,双眸望着龚文娟。
她手上继续掖着衣角,不让海风吹到小女孩,嘴里则一一数着:“基因好的人,比如说你,肯定要多生几个,造福社会。性格好的,比如说徐小科,也应该多生几个,开心果谁会嫌多?还有丁敏,才华横溢,也可以多生几个,让世界上多些艺术家。”
她垂着眸,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总觉得她是在笑着。
“那你呢?”他问。
也许是海风刮得紧,他的声音稍稍有点沙。
“有些人天生不适合生小孩,不适合养小孩,比如说我。”朱绯彤抬起眸子,笑道:“我把名额让给你们。”
她果然是笑着的。
就和多年前在停车场时的那个笑容一样。
就是,她明明可以不笑的。
可以任性表达出其他情绪的。
可是她没有。
蓝青定又感受到了那种,心脏深处,隐约的,隐藏的难受。
月华如水,湿漉漉淋下来,将他们之间的气氛,淋得潮湿沉闷。
他们看着彼此,不发一言。
就在这时,沙滩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
朱绯彤转过头去,发现原来是闻讯赶来的龚子维,他的助理以及保姆,还有酒店工作人员。
龚子维看见龚文娟躺在蓝青定怀中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长松口气,赶紧小心翼翼将熟睡的龚文娟从蓝青定怀里抱下。
龚子维抱住龚文娟,刚想走,视线却扫到了朱绯彤。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弃。
跑了大晚上,爬墙头差点摔断腿,连声谢谢也没得到,朱绯彤不免有些小委屈。
不过转念想想,这份工作性质就是如此。
酒店服务的客人来自天南地北,性格各异,有好也有坏。
朱绯彤早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遇见礼貌的客人就当是缘分,遇见不讲理的客人就只当是修行。
只要这位老父亲不要有事没事就拿告酒店威胁,她就阿弥陀佛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来,又闹哄哄地散去。
最终海滩上还是只剩下了朱绯彤与蓝青定,两人开始往宿舍走去。
也许是忙了一晚上,累了,蓝青定一路都没再怎么说话。
朱绯彤其实心头始终惦记着孔情与他之间的事,不管怎么样,自己也算是丢下他们这对冤家就跑,确实做得有点不厚道。
毕竟按照孔情疯的程度,对蓝青定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从沙滩走回公寓,路上有条必经小径正在翻修,水泥地被凿破,四处都是碎石,朱绯彤穿着高跟鞋,走在上面没有支撑很容易崴脚。
但也不能脱了鞋走吧,那会死更惨。
正当朱绯彤为难之际,蓝青定很自然地伸出了手臂,掌心握拳朝下,朱绯彤也很自然地握住了他那绅士的手臂。
没有任何语言,他扶着她,穿过这片杂乱水泥地,走向平坦之处。
也不知何时起,两人之间便有了这种默契。
思来想去,朱绯彤决定还是问下自己走之后,蓝青定与孔情两人之间的情况发展。
“那个,你和孔情,应该没事了吧?”朱绯彤问得格外婉转。
“我和她,应该有什么事吗?”蓝青定反问。
蓝青定此刻的语气有点清冷,但朱绯彤也习惯了。在她印象里,蓝青定提起孔情似乎都是这样的态度。
当然,也是孔情自个作的。
“没事就好,我就随便问问。”朱绯彤忙缓和气氛。
此时,蓝青定与朱绯彤走过了那条正在翻新的小径,还差一两步,朱绯彤就可以踏在平地上。
然而就在这时,蓝青定停下了脚步,缓慢转头,看向朱绯彤。
小径旁种植着狐尾椰,海风吹拂下,状似狐尾的树叶沙沙摇晃。
淡黑的婆娑树影遮住了蓝青定的眼睑,朱绯彤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听幽凉夜风中,传来与夜风同样温度的声音:“你好像一直都对我跟孔情之间的事,很热心。”
比如热心帮忙递情书。
朱绯彤决定说出实话:“我只是比较担心你。”
海风停歇,树影不再晃动,但蓝青定的眼睑却陡然跳动了下。
朱绯彤脚下踩的水泥块有些歪斜,往下陷入,发出瓦砾摩|擦的声音。
她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我担心你……又被孔情给打了。”
蓝青定:“……”
从朱绯彤八岁之后,孔情就没有再打过朱绯彤。
但朱绯彤还是怕她,毕竟孔情这个人疯起来,估计连自己都打。
所以当病床上摔断腿的孔情将情书递给朱绯彤,要她帮忙转交给蓝青定时,朱绯彤不敢拒绝。
孔情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告诉蓝青定,就算不接受我也没关系,但是情书一定要打开看,记得吗?必须要打开看!”
朱绯彤虽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但心里却始终惴惴不安。
她这辈子就没给人递过情书,没想到第一次递,居然是帮人忙。
而且对象还是蓝青定。
这天晚上,朱绯彤坐在座位上,屁|股下像是布满了图钉,扎得她坐立不安。
也不知为什么,公交车的速度似乎格外慢,而车窗外的霓虹灯也格外刺目。
她的不安连蓝青定也感觉到了,接连看了她好几眼。
每一眼,都像是一把烫水,浇在她身上。
朱绯彤紧张得喉咙眼都快冒烟了,仿佛写情书的是自己。
终于,她到站了。
朱绯彤起身,蓝青定让开,待她通过,站到过道上后,才又转身,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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