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2/2）

马克：“因为电影第一部的视角不对，电影里的爱德华多就朝马克发过一次火——而你呢？”

“普拉达被送去干洗我没有及时取回来，扔啤酒给你而不是递给你，好吧，矛盾根源是Facebook的走向问题——”

“你他妈可不可以把啤酒递给我！”爱德华多像是被触及灵魂按钮，这句吊诡的话脱口而出。

马克：“……看吧。”

爱德华多：“……”

用达斯汀的话来说，他们就是一对遭遇七年之痒的夫妻，但当时他和马克满打满算也没认识超过三年——创业使人头秃，创业使人衰老，创业使人散伙，创业使人度日如年。

他优雅地换了个姿势：“你伏击了我。”

“你冻结了银行账户。”马克说。

窗外的雨停了，乌云飞速散开，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一秒、两秒、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下。

爱德华多叹了口气，他和马克创造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社交网络Facebook，同时他也毫不吝啬地将自己人生经验送给每个熟人。

不要和朋友一起创业。

他至今都在后悔自己冻结了银行账户，那天晚上——加州夜雨那晚他实在是太生气了，现实和电影里有一点出入，但大多数情景没错，马克迟到了一个小时来接他，而他拖着烂泥巴一样的身体在机场煎熬，回去以后看到肖恩和一群未成年女孩在他付钱的房子里狂欢，嗑得神志不清。

而马克为了缓和气氛，说出的那句“你的纽约实习怎么样？”直接点燃了他忍耐已久的怒火。

“我第一天就辞去了实习！妈的！马克！我告诉过你——”他感觉自己被忽略了，现在想起来，他当时感受到的情绪其实是恐慌。

格格不入。

拥挤的房间里，戴着耳机、不修边幅的程序员们专心致志地敲打键盘，绚烂的五彩转灯，随处可见的功能性饮料，地上乱七八糟的酒瓶，那栋别墅充斥着硅谷的气息，就是被爱德华多一直嗤之以鼻的、肖恩极力推销的“我们本应该这么酷。”

那栋带泳池的小别墅是他租的，Facebook是他和马克一起创建的作品，30%的股份都是他的，Facebook坚持到现在爱德华多萨维林基金支撑，按理说，他回到那栋房子就是回家。

可他穿着皱巴巴的普拉达，却感觉自己是一个异类，而肖恩挂着得意洋洋的微笑，炫耀着他刚刚替Facebook找到了一个天使投资人。

肖恩找到天使投资人、肖恩安排商务会议、肖恩阅读Facebook财务报告——

而他，爱德华多萨维林，才是Facebook的CFO！

“华多，你得搬过来，你不能在纽约，Facebook成长的速度超乎我们想象，现在已经占领了一百三十所学校，拥有三十万用户，分布在两个大洲……Facebook的一切都在这里，我怕你不回来，你就会被落下，我需要你来这里……拜托别告诉肖恩我说了这些，”

那是马克给他最后的机会，也是暴君罕见的服软，马克的语气很温和，混合着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无奈，他正在请求自己最好的朋友爱德华多回到自己身边。

但爱德华多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一句话。

【——你不回来，你就被落下了。】

我每天坐十四个小时纽约地铁，就为了给Facebook找到合适的广告商——而你说，我被落下了？

第二天，他冻结了自己的银行账户，账户里有一万八千美元，用于运转Facebook的服务器，对于当时的Facebook，冻结后续资金几乎是致命的。

爱德华多揉揉眉心，决定不再翻那些令他头疼的旧账，有点厌倦地说：“随你便吧，马克。”

“嗯。”马克又扔下一个雷：“我要到新加坡来。”

爱德华多暗道不妙，倦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针扎般的恐慌，他结结巴巴地：“不用吧。”

马克：“用。”

爱德华多垂死挣扎：“今天这通电话，应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通电话，然后我要说再见，这是你这辈子听见关于我的最后一个单词。”

马克：“……”

爱德华多：“对吗？”

马克：“你说呢？”

说完，他一把扯掉了电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