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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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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占喜对骆静语家的厨房已经不再陌生,来蹭饭时,她会陪在小鱼身边看他做菜,知道各种锅碗瓢盆都放在哪儿。

他做菜的时候,占喜会拉他袖子,让他转头看她说话,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说,就是瞎聊。占喜知道他不方便用手机,就说你只管听,别理我。

她叽里咕噜地说着单位里的事,说她年会要跳舞,还是热舞,好难学!又说最近在复习,下个月要考试,看书看得头疼。还说到单位里一个难搞的会计,特别挑剔,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哦,马上要过年了,想不好要不要出去玩两天。还有礼物最近胃口大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小鱼干和罐头,听说小猫都爱吃,哎呦好费钱……

她说的话,骆静语不是每句都能看懂,更给不了回答,但占喜就是喜欢粘着他说话,让她出去陪礼物玩都不愿意,还气呼呼地说:“我和那只猫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

骆静语便会摇着头笑起来。

他做了什么好吃的,会给占喜一双筷子,让她先尝。他的厨艺从未让她失望,每次都说:“小鱼我觉得你做烫花浪费了,你应该去开个私房菜馆!保准赚钱!”

相比起来,占喜的厨艺着实一般,会做的菜也没几个。

这天中午四个人吃,她就煮了一大锅红卤鸡翅,鸡翅足有二十多个,又炒了个最拿手的番茄炒蛋,放了一锅青菜贡丸汤,最后是熟食店买来的糯米糖藕。

虽然只有四道菜,但每道量都很足,占喜觉得这已经是她的厨艺巅峰,尝过味道,都还过得去,至少毒不死人。

该开饭了,她对着钟鹏和莫杨比手语:

这是小鱼教她的,都很简单易学,两个小孩冲着她傻笑,占喜指指骆静语的卧室,让他们去盛饭,她进去叫人起床。

骆静语的房间里窗帘紧闭,但他留着一盏台灯,裹着被子睡得正熟。

占喜在他床沿边坐下,看到礼物窝在他身边打盹儿,发现占喜过来,耸耸耳朵眯眯眼,无动于衷。

占喜也不和猫计较,歪着头打量骆静语的睡颜,心想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小鱼睡觉呢!他和衣而卧,向着床沿侧身躺着,长而密的眼睫毛覆在下眼睑上,大概是累极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这也是占喜第一次听到骆静语的“声音”。

虽然是很轻的小呼噜,听不出音质和音色,可与他平时哪怕大笑都静默无声的状态相比,此时他的“声音”能明显听出是一个男声。

占喜呆呆地看着他,知道小鱼的发声器官没有问题,他不会说话,只是因为从小就听不见,没法学。

她也知道很多听障儿童从很小时起,在专业人士或家长的帮助下会进行语言训练,这都是她和小鱼见面后,从网上查来的资料。

查阅资料时,占喜不禁会想,小鱼小时候有没有进行过语训?有没有尝试过开口说话?有没有戴过助听器?还能不能安装人工耳蜗?

他还有没有可能,听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声音?

骆静语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占喜就算不忍心,这时候也得叫醒他起来吃饭。她伸手拍拍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前两下拍得轻,他没反应,占喜只能加大了点力度,还忍不住叫了一声:“小鱼,醒醒。”

“呃啊……”睡着的男人突然被惊醒,喉间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吟。

占喜身子一抖,她听得分明,这声音和刚才的小呼噜声不一样,是小鱼声带振动后发出的声音,不算响亮,也不清晰,就是因为受惊而发自本能地从喉咙里滚出来。

可以更清楚地知道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礼物完全醒了,前爪扒上骆静语的上身,“喵喵”地叫着。

占喜脑中还回荡着那短暂的一声喊,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反倒很惊喜,这是小鱼的声音啊!她甚至想要听到更多。

然而骆静语睁开眼后神智归来,看清眼前是占喜,唇边就泛起了笑,如平时一样,再也没有出声。

他坐起身来揉了揉头发,懒懒地打了句手语,占喜没看懂,骆静语无奈地叹口气,拿过手机打字:

占喜还没答,他的食指已经指向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又点了点自己的右额角,示意他知道了。

“吃饭了,就等你呢。”占喜说,“今晚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骆静语笑着点点头,下床和占喜一同走出卧室,还不忘把礼物也抱出来。

四个人一起吃午饭时,骆静语带头对占喜竖大拇指,钟鹏和莫杨赶紧跟上。占喜觉得自己就是在大厨面前班门弄斧,鸡翅咸了,贡丸汤又淡了,只有番茄炒蛋发挥得不错,毕竟是她唯一的拿手菜,果然最受欢迎,被其他三人一扫而光。

下午,骆静语和两个小孩一同开工,拿出烫镘烫樱花花瓣。

他们三个在工作台边认真工作,占喜就待在骆静语身边看他烫花。

樱花是一片片花瓣烫的,他的手边摊着一大堆染完色的花瓣,占喜看着就头大,骆静语却一点也不显得烦躁。

他低着头,左手拿小镊子夹住花瓣,右手拿烫镘仔细地熨烫,神情格外专注,手上动作潇洒从容,利落干脆。

占喜托着下巴看他,觉得认真工作的男人好帅好有魅力!哪怕他一直在重复地烫樱花花瓣,占喜的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没想到,倒是骆静语被她看得不自在了,时不时地转头瞄她。占喜对着他笑,骆静语抿着唇在手机上打字:

占喜还要怼他:“我本来就是你的鸡蛋老师呀!”

骆静语哑口无言,占喜就喜欢看他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嗤嗤嗤”地笑趴在臂弯里,抬头说,“好了好了,我不烦你了,你忙,我去边上看书。”

她把那把橙色椅子搬到玻璃移门边,整个人窝上去,真的拿出一本考公的教材书看起来。

客厅很温暖,花架就在她身边,不知名的花香一阵阵飘过来。礼物一开始趴在一个软垫上,后来约摸是无聊了,去扒拉骆静语的腿,占喜不想小猫打扰他工作,就把礼物抱到自己膝上,一下一下地顺毛。

没过多久,她和猫同时打起了哈欠,骆静语转头看过去时,发现占喜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这样睡会感冒的——骆静语记起自己和鸡蛋老师刚认识时,她就因为感冒发烧去医院挂水。他赶紧起身拿来一件外套,轻轻地披到占喜身上,可惜占喜没睡熟,睡眼惺忪地被弄醒了。

骆静语指指主卧,手掌相合放到颊边,歪着头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占喜耸耸小鼻子:“我才不要去睡你的床呢!”

她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抱着礼物起身说,“我回家了,好无聊。”

骆静语看着她,眼神竟有些纠结,眉头微蹙,嘴唇轻启,像是想说些什么。

他的神情,占喜已经很了解,问:“怎么啦?小鱼。”

骆静语想了想,手机打了一个长句给她看:

哎呀!这算什么事啊,亏小鱼还纠结半天。

占喜笑着说:“当然可以啊!你最近忙,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其实我早就想学一下了,觉得烫花特别有意思。”

见她一口答应,骆静语心里很高兴,打字道:

“没事儿,我有空。”占喜跃跃欲试,“你教我做什么呀?百合吗?还是玫瑰?樱花?”

骆静语失笑,打字道:

占喜:“……”

简单就算了,“便宜”是几个意思啊?是怕她浪费他金贵的布料吗?

说干就干,占喜又喜滋滋地把椅子移到骆静语身边,工作台对面,两个小孩悄悄地观察他们,彼此之间挤挤眼睛,心照不宣。

葱兰花的花型的确比较简单,用的布料有四种,花瓣用府绸,花托用薄娟,花茎和叶片则是新缎中糊和新缎固糊,骆静语在手机上把布料名称打给占喜看,占喜第一次接触,自然是记不住,也分不出。

骆静语看着她迷茫的样子,笑了一下,给她做示范,在白色布料上画出花瓣、花托和叶片的形状,占喜依样画葫芦地画好后,骆静语教她把花型布料一片片剪下来,准备染色。

对占喜来说,染色很有意思,就像画画,骆静语铺上新闻纸,把小小的布料平铺在纸上,用柠檬黄加水调成很浅很浅的黄色,左手持镊子夹住花瓣布料,右手用刷毛笔涂到所有布料上。

这很容易,占喜跟着一起做了。

接着,趁布料未干,骆静语又调出浅绿色刷在花瓣根部,又在花瓣边缘刷上若隐若现的紫红色,形成了一种晕染渐变的效果。

这一次占喜上手时就露了怯,要么绿色刷太多,要么紫红色刷太多,颜色看着就不对,直接刷废两片花瓣。

“我承认我是手残。”占喜看看自己肉肉的手,又看看骆静语那双漂亮得足以去做手模的手,很是灰心丧气。

骆静语当然不会怪她,又剪下两片花瓣给她。

占喜不敢动了,嘟着嘴说:“你自己刷吧,我怕又刷坏了。”

骆静语摇摇头,打字:

占喜知道自己是一对一教学课上的小白鼠,却还是对着他耍赖:“那要是池江先生比我聪明,又比我手巧呢?这和老师的水平没关系,是我手太笨!”

看着她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骆静语不知该怎么说,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上了无奈。

占喜见他没辙了,转了转眼珠子,拉拉他的袖子,骆静语仔细看着她的脸,占喜咬了咬唇,开口:“要不……你手把手教我上色?”

骆静语:“……”

骆静语:“???!!!”

于是,对面两个小孩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他们宽厚又严厉的骆师兄居然站在小占姐身后,左手扶着她的椅背,右手握着她的右手,两人一同执刷笔给布料上色!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教书法呢!

两个小孩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同时低下头去。

莫杨伸手碰碰钟鹏,在桌子底下给他打手语:

钟鹏也在桌下回答:

莫杨:

钟鹏:

莫杨一愣,脸颊泛红:

钟鹏:

此时,桌对面的两个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没注意到两个小孩的偷窥。

占喜坐在椅子上,心跳得好快,扑通扑通跟打鼓似的,左手拿镊子夹布料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眼睛悄悄移到自己的右手,看到覆在手背上的那只手,手指那么修长,手背上的经脉根根分明,还会动!

他的掌心热热地贴着她的手背,占喜感觉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男人的身躯就在她身后,离得好近好近,他身上那股子草木香几乎环绕着她,令她都不敢放肆呼吸,就怕深吸一口气后又要打喷嚏。

占喜心想自己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小鱼又怎么会真的答应?半点儿都没推诿。

他难道听不出她是在开玩笑吗?

还是说,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她就是……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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