阋墙(五)(1/2)
温霈强撑着回到瑞王府,淮旸将他堵在了西院通往东院的小路上。
“你去哪了?家里都烧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能泰然自若地出门游玩?你知不知道本王命都快被淮祯玩没了!?”
淮旸怨气冲天地质问温霈,全然没察觉温霈面白如死灰。
他只一味地宣泄自己的愤怒,企图让温霈降下身段哄一哄自己。
温霈却只用那双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睛看着淮旸。
最开始淮旸还能指天骂地,到后来被温霈看得后背发毛,忽然怂了下来,然而他很快想起自己的尊贵身份,想起整个瑞王府都要依傍着他而生,温霈也不过是个早已没了新鲜感的王妃而已。
待他顺利当上储君登上皇位,这样的冷美人他要多少有多少。
皇帝病重,肉眼可见地没有多少日子了,淮旸误以为自己已经胜利在望。
加之这两日实在被火烧得满腔憋屈,今日就一并宣泄在温霈身上。
“本王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一句不应?!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他推了温霈一把,身后的锁清连忙扶住王妃。
温霈艰涩哀凉地苦笑出声。
瑞王不明所以,他准备将温露白拉过来,然而刚一用力,温霈就闭眼倒了下去。
当日下午,瑞王府传出消息,说裕王放的火吓病了瑞王妃,瑞王正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王妃。
百姓立刻一边倒地抨击裕王府,又大赞瑞王殿下爱妻顾家,和只懂杀伐的裕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楚韶上街时,在茶馆里听了这段说书,只觉得荒唐,可座上那群客人都拍手叫好。
他觉得聒噪,离开茶馆走到街上,又在角落里听几个小乞丐编了打油诗传唱,内容无非是夸瑞王仁德爱民的,又路过胭脂铺,听到几个妇人三两成群地讨论着:
“瑞王殿下真是京中夫婿之楷模啊,我要是能嫁给这样一个有钱有势又宠我的男人,做梦都要笑醒。”
“等王爷登基称帝,说不定咱们就有机会去选妃。”
“你忘了,瑞王殿下立过重誓,此生都只爱王妃一人,永不纳妾,哪怕他做了皇帝,后宫估计也是空荡荡的,三千弱水只取王妃一瓢饮,王妃真是好福气。”
楚韶:“...........”这福气,恐怕温霈并不稀罕。
难怪瑞王在京都的名声如此好,全城最碎的舌头都被收买了,一传十十传百,长年累月,众口铄金,就算是废物也能被说成宝。
楚韶回到府中,让司云研磨,自己执笔,稍作沉思后,落笔写了起来。
时至傍晚,淮祯来书房寻他,见楚轻煦端坐于书桌前,狼毫在他手中游龙走蛇,以为他兴致起了在作画,走过去一看,却是整一页的字迹。
“这是?”
他出声询问时,楚韶才顿住笔尖,抬头道:“我在写戏文。”
“戏文?”
“殿下可曾想过,就算温霈答应我们一起揭发瑞王的行径,城中的百姓包括皇帝也未必会信啊,瑞王的贤德形象在京都根深蒂固,哪怕证据确凿,也未必能真正撼动他在中溱的名声。”
淮祯了然,他看了两眼楚韶编的戏文,字句妙趣横生,朗朗上口,戏剧的标题更是大胆讽刺:
色王爷暗藏颜如玉。
“你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之?”
楚韶道:“在温霈病愈前,我们总得先帮他把路铺好。”
“好。”淮祯认可道,“杨若雪已经将其他几位姑娘的姓名都报了上来,我已让人去各州郡接他们的家人过来。”
楚韶心有灵犀地道:“再用这出戏来造势,把矛头指向瑞王,最后煽动受害者家属来个血书请命,只要能顺利动摇皇帝对瑞王的信任,将他引到瑞王府的黄金屋一探究竟,还怕这位瑞王殿下不倒台吗?”
这是一出好计策,却让淮祯五味杂陈:有朝一日情蛊散去,楚韶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和心机来对付自己呢?
——
两日内,各州郡失踪新娘的家属就被裕王秘密接回了京都,与此同时,《色王爷暗藏颜如玉》的戏也在裕王府的庇护下顺利在京都各地人流巨大的戏台上演出。
淮祯甚至买通了宫中的戏班,直接将这出戏搬到了皇帝眼前。
戏中的色王爷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在民间的好名声以及那副惺惺作态的仁义嘴脸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戏在暗讽当朝瑞王,而戏中的“黄金学院”根本就是对标着“黄金屋”来的。
皇帝虽然病重,也不至于蠢到连这种暗讽都看不出来,赵皇后见惊动了皇帝,连忙让人回瑞王府去处置黄金屋里的女人。
在这出戏广为传唱之后,那群新娘的家人执着血书跪在宫门外,登闻鼓不分日夜被他们轮流敲响。
皇帝不堪其扰,终于撑着病体去了一趟瑞王府一查究竟。
瑞王惊惧之中早已将女人藏了起来,黄金屋被粉饰得像是寻常读书的地方。
皇帝巡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戏文里写得那样荒诞不经,也没有见到那群百姓血书里所陈的冤情。
赵皇后暗松一口气,怕夜长梦多,撺掇着皇帝回宫。
“父皇请留步。”一直卧病不起的温露白在瑞王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到皇帝面前。
他跪下行了一礼。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镇国公生怕儿子受委屈,特意从边关赶回,今日也同皇帝一道来了瑞王府。
他见露白消瘦憔悴了不少,便用苛责的目光瞪了瑞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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