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后悔（2/2）

项月轻轻眨了眨眼，手抬起，在陈简以为会抓向她时，那手又规规矩矩的放回原处，只是仰头眉眼轻弯轻笑。

听胎心，这是陈简与项月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做的事情，但这个场景，此刻的心情并不适合做这件事情。

“陈简姐，你的以前我都来不及参于呢~”

前一刻轻笑的项月眉眼轻轻垂了下来，比着之前还要低软的嗓音显得有些暗沉。

在此刻并不算明亮的过道间，这样的项月整个人显得消沉又沮丧。

陈简心头微微一软，如同无数次的妥协一样，那拒绝的话语都快要溢出喉间却又咽回，视线飞转，推着项月走到离病房两三米的椅子上，坐下，紧拉着椅子挨着自己，双手摊开，任着宽松衣裙贴着肌肤，露出微微凸起圆润的肚子。

“听吧~”

不管是话语，还是态度都带出了令项月熟悉又迷恋的纵容。

“嗯。”

项月轻应一声，理智知道此刻该抬头对着陈简甜甜轻笑，但在尝试数次后，终究末曾抬起眼帘，而是用着双手撑着身体轻轻的靠着肚子。

隔着衣裳传来的肌肤温热触感中，是肚子比着上一次略微硬一些的触感。

以及那第一次尚只是心理作用，此刻却能真切听到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下一下，强劲有力的宣势着生命力。

心跳，体温，熟悉的香气。

不管是多少次，都令人无比迷恋，也令人安心。

甚至于都不用再多的话语，就足够把心头那些阴暗叫嚣的念头压下。

饶是病房隔间效果不好，这个距离也听不见陈舒与着林洁在交谈什么了。

她们会交谈什么呢?

应该是关于她吧?

陈舒霸气护她。

而林洁她...

那些胡乱的思绪中，饶是知晓项月在听胎心，甚至肚子上都能隐隐感觉到轻压的力度，陈简的心思依旧有些分散。

“陈简姐，宝宝的心跳声很好听呢~”

柔顺的长发披散开来，因为贴着肚子，那说话时的热气隔着衣裳温洒开来，激得肌肤泛起些许颗粒。

更何况那低喃的嗓音带足的满足与欣喜。

心思分散的陈简终是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明明看不清表情，格外乖巧的项月，心念一动，伸手轻轻的摸向长发。

“是呢~”

像是感觉到了两人的心情，原本只有心跳的肚子近乎突兀的动了动。

就像是肚中的孩子也迫不及待的参与到两人的互动中，用脚还是手踹了踹肚子，而那位置竟恰是项月贴着的地方。

陈简眼里闪过一抹惊愕，随即又变成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项月，宝宝的胎动也很有力是吧?”

的确是这样。

对于陈简而言只是肚子轻轻的动了动，对于项月而言就是原本强健的心跳声突然顿了顿，接着有什么正隔着肚皮用力的碰向耳膜。

你好呀，项月~

就好像在这瞬间，有一道极为童稚的声音正在对她欢欢喜喜的打着招呼。

而那招呼的主人正是肚子里的孩子。

生命真是奇妙啊。

这一刻，那因为林洁出现，因为陈简在意的对象不是她而带来的晦涩，烦燥甚至怒火全数都不重要。

惟有的只是那正轻轻动着的胎儿。

“你看，这是宝宝的头，这是她的脚...对，她很健康。

虽然我们看着胎儿在肚子里好像是都不动的。

其实她们的生活很丰富。

时不时伸伸小手，踢踢脚。

对了，胎儿最大的爱好是抓着母亲的脐带玩。”

第二次产检时中年医生耐心的话语在耳侧响起。

项月低垂着眼帘，认真的辩别着此刻隔着肚皮对她打招呼的到底该是手还是脚。

很显然，一次根本就辩别不出。

不过也没有关系。

项月慢慢抬头，任着长发披散，看着带着些许促狭的，明明没有光亮照耀着，却把母性似刻入骨子里的陈简，低低开口：

“陈简姐~”

“嗯?”

略显疑惑的应声中，陈简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柔而纵容，就像是不管什么要的问题都不会生气。

陈简。

无声的把两个字在喉间咀嚼缠绕，又慢慢吞咽入肚，项月眉眼终是浅浅弯起，以着一种毫不在意，只是恰恰想起的态度开口：

“陈简姐，你怀着孩子，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

就像是她的母亲，在将要离开的那段岁月，无数次哭哭咽咽：

“月月，我恨不得你没有出生。”

“月月，妈妈对不起你，你如果没有出生就好了。”

她的母亲最终后悔了。

“你个牲畜，怎么不陪你那短命的妈一起死了！”

“项月，你敢对你爸如此不孝，早知道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就该一把掐死你！”

被夺权的时候，她那有着情人儿子的父亲一脸狰狞，很明显也后悔了。

陈简是不是也曾经后悔怀着孩子的辛苦?

后悔孩子到来的时机不恰当?

甚至后悔的想着如果没有孩子人生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