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3 十七(2/2)
后来十七也消失了。
再后来严笑也学会了对人假意相迎,一张笑脸下藏着复杂难掩的心绪万千。
她生得白净,收拾干净是那种很讨喜的模样。
于是严笑日子也过得好了许多,甚至还有余力接济母亲。
这样无悲无喜的日子过了没两年,便戛然而止。
——严笑入狱了。
“后来呢?”
见十七对那人的下落闭口不谈,严笑落定,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声。
“为什么她从不同我说起过去?”
十七吃了口茶,冷不丁地开口:“小时候不说话是因为主人不允许。”
“一旦被发现,回去免不了责罚打骂。若是我们一人还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我们都是奴隶之子。”十七表情漠然,似在解释,“他会用母亲拿捏我们。”
“他”毋庸置疑指的是主人老金。
只是如今长大了,再也不会对儿时的权威战战兢兢。
开口就会招致交流。
交流便容易滋生叛逆。
这是身为主人的老金决不能容许的。
严笑十分诧异:“那你还告诉我你的名字。”
十七笑了笑:“我比她大两岁,已经过了拿老金的话当金科玉律的年纪了。名字还是敢说的。”
但也不敢说更多的东西。
到头来严笑也只是知道个名字,听了些吐槽。
十七从未主动向严笑提出过逃离的请求。
十七接过话茬:“正因如此,他不怕我们逃跑。我们时常会被派去做些跑腿的活计。听报,买吃食,被打发出去替人送杂货,有时候从旁的客人手里得点消费,有时从走量里央老板多给一两个吃食。”
时隔多年,十七谈及竟恍如昨日。
他声音渐渐沉了下去,然后停了下来,最后干脆叫了壶冰酒。
“来点?”
严笑生病初愈,婉拒了。
十七没有强求,他自斟自饮了一杯。
‘又是三指。’严笑冷眼看着。
十七喝下一杯,这才慢悠悠继续说道:
“老金时常调动我们之间的职位,她之后便被派去做别的活了,花楼街跑腿的换成我。她同我说,如果老金打发我去买吃的,就想办法左一些来接济你。”十七边说边笑了一下,嘴角泛着一丝苦涩,“想来也真是蠢,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去救济别人。”
这世上还有这等滥好人?
严笑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随即又想到这事切实在自己身上发生,又不做声了。
十七眼神有些迷离:“真是个滥好人。兴许是算命的说她会分化成很厉害的Alpha吧,老金打她和我都收着手。AO么,相对值钱些,最不值钱的便是Beta。她是我们当中最机灵的,经常能在出于意料的地方帮上忙。”
通过十七的描述,严笑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一个聪明的,却毫不计较回报的滥好人形象。
她会替老金搬运被打死的奴隶尸体,也会在乱葬岗翻些有用的东西拿去变卖;
她会用这笔钱偷偷给生病的奴隶买药,也会在放风的时候多方走动替其他人跑腿。
“我和她都噬甜,有时候犯了错被打怕了,她还会想办法替我买些麦芽糖,哄我吃药。”
“她后来还开始攒钱,说攒够了钱就带着我们一起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十七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神色木然。
“有天早上她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严笑听了很不是滋味。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么?”
她心里沉甸甸的。
这样的滥好人,很难活在这世道上。
十七摇摇头。
他面色有些凝重:“她是突然被带走的,老金虽然从来不会同我们说同伴的下落,但我们约定过,得了空会偷偷回来建立联系——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但十七从来没接到过她的消息。
“她已经死了。”十七斩钉截铁,“这些年我在当铺帮工,也能接触到一些落魄贵族,也想尽办法打听过这些‘老爷们’帮工奴隶们的下落,但没人见过她。”
果然。
严笑表情不变。
她沉默片刻,漠然问道:“她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她的名字?你也从来不与我说。”
十七回道:“她不让我告诉你。她是这样的,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再有交集,她便不会深交。”
因为这样就不会建立过深的联系。
离开时也不会因此而悲伤。
“所以她不主动来联系,即便没死,也是因为她心底清楚,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死了的好,还是活着好。”
严笑无言以对。
“名字呢?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半晌,她轻声问道。
十七顿了顿,说:“她编号是九,我们唤她阿九。”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jm猜出来了!就是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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