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1、刺青(1/2)
回H市的航班上,程旭更详尽地向我讲述了前一天那对新人的故事。
比我想象得还要惊心动魄,听完以后,我把脑袋靠在舷窗窗板上,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我都少话,到了H市后,程旭把我送到小区楼下,他对我说:“JOJO,我知道你这趟出来散心是为了他,我不了解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只想告诉你,我不希望你因为他而不开心。你是个很好的女孩,真正珍惜你的人,绝对不会让你不开心。”
我看着他深沉的眼神,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对他展开微笑:“我知道,谢谢你,程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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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我重新投入工作,还开始进行另一件重要的事。
婉心即将出狱,而我住的是个无厨无卫的小单间,我必须要在她出狱前找妥一间两室一厅。我问过婉心的意见,她不打算回老家,愿意留在H市与我一起奋斗,所以,找个合适的栖身之所变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工作之余,我找了一些房屋中介,在公司附近看了许多房子,无奈价格都太高,令我负担起来有些吃力。
我现在的年薪在7万至8万之间摇摆,每个月要给爸爸汇去3000元,再刨掉房租、吃饭、交通等日常开销后,所剩并不多。我是做广告的,怎么也算个时尚前沿的行业,平时总要给自己添点衣服、化妆品,看看银行卡里的余额,我思忖着接下来的几个月要节衣缩食一些,起码在婉心找到工作前,我必须要做好一个人养两个人的准备。
上班没几天,的关小姐就给我来了电话,约我去她们公司谈后续合作的事。其实我并不想再接的单子,觉得万一见到叶思远会很尴尬,但想到这个单子一直是由我操作,要我把这份提成转手让给同事也的确不甘心,于是我打起精神还是决定继续跟进。
的办公地点在市中心CBD区域的一幢写字楼内,16楼,占据整层。公司装修得简洁时尚,主色调是白色和橙色,阳光洒进宽大的落地玻璃窗,使得整个办公区域干净又明亮,员工们大多是年轻人,着装干练,行色匆匆,一派朝气勃勃的景象。
虽然之前我已经来了许多次,可是这一次心里却格外忐忑,望着公司入口处雕印在雪白墙上的硕大花体字样,想到这是他的公司,心里难免涌起一些波澜。
我不知道叶思远有没有回意大利,仔细想想,也许他回来只是为了参加旗舰店开业典礼,完全与我无关。也许找我们公司做活动真的只是巧合,我不用把这些事儿想得太高深莫测,现在的我对他来说,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吧。
我和关小姐在小会议厅谈了许久,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的秘书来找她,说叶先生找她有事。
听到“叶先生”三个字,我心里就漏跳了一拍,立刻站起身准备和关小姐打招呼离开。
关小姐想了想,叫我稍候片刻,等她把方案给领导过目一下,再与我谈一会。
我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坐在小会议室里等着她。
20分钟后,关小姐回来,对我说叶先生很满意我们的方案,只要小做修改即可,然后叫我尽快把详尽的报价给她。
我点头记下,听到关小姐说:“这次是叶先生亲自拍板,挺少见的呢,他平时要求很高,事事都力求完美,但是这一次好像根本没要求似的,陈小姐,也许是你们的开业活动做得很令他满意吧,接下来,也请你们继续努力,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我笑,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关小姐,叶先生不回意大利主持工作么?”
“哦,他这段时间都会留在国内吧,我们的工厂还在建,需要一些时间,目前是租用的工厂,你知道,我们开业非常紧急,真的是很多事都没有准备好。”
“那意大利是谁在负责啊?”
“刘经理,你见过的呀,好像是你校友吧。”
“是的。那……叶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意大利呀?”
关小姐疑惑地看着我,也许觉得我的问题很冒昧吧,但她还是做了回答:“等这里的一切都上了正轨,会从意大利总部派一个新的负责人过来,也许是刘经理,也许是其他人,到时,叶先生就该回去了。”
“哦……”我咬着嘴唇,终于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筹备了这大半年,叶先生,他回来过吗?”
关小姐眼里浮起一丝“与你无关吧”的神情,但她还是礼貌地回答了我:“当然回来过,还不止一次。”
我像是被兜头砸了一盆冰块,坚硬的冰刺伤了我的心,令我从头冷到脚。
真是……无话可说。
一直到我离开,我都没有见到叶思远,我知道他在公司尽头的那间大办公室里,大门紧闭,隔离开的不止是我和他两个人,还有我与他数年来的牵连,我曾经对他的挂念,以及现在的心死。
之后,我又去了数次,从没和叶思远照过面。我不再惊慌,不再害怕,每一次都能坦坦荡荡地进门,潇潇洒洒地离开,我觉得,这样很好。
10月下旬,我终于找妥了一间房子,离我公司5站公交车路程,骑电动车的话只需要20分钟。那个小区是80年代的,房子的外立面已经有些斑驳,楼间距窄,小区环境也挺糟糕,但它胜在价格低廉,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位于顶楼的两室一厅,冬冷夏热,建面49平,两个房间朝南,厨房与客厅连在一起,有个超小的卫生间,月租只需要2000块,虽然房子里连空调都没有装,电视机也都是雪花,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
我开始准备搬家,可是独居几年来我的东西已经积了许多,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完,想着要11月中旬才搬过去,我就有些懈怠,每天下班回家就在凌乱不堪、箱子遍地的小屋里走来走去,也不嫌那些东西碍眼。
一个周三,下午3点,我忙完了工作,捧着咖啡杯在逛淘宝,手机突然响了。
是关小姐:“陈小姐,你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
“有什么事吗?”
“有一些资料要补给你,容量挺大,网上传会很慢,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过来拷一下可以吗?”
我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行,我半小时后到。”
我抓起包准备出门,小章叫住了我:“JOJO,这个点儿你去哪?”
“”
“别忘了5点前赶回来哦!”
“放心,忘不了。”
我到了,找关小姐拷了资料,她拉着我又聊起了宣传册的事,我突然有些好奇,问她:“我一直不明白,的展开拼写是什么意思?”
关小姐笑:“ArancioneRagazza,是意大利语,翻译成中文是——桔子女孩。”
我愣住了。
“我们的消费群是20至30岁的年轻女性,服装的设计理念是朝气、阳光、温暖,希望穿上我们衣服的每一个女孩都像黄澄澄的桔子一样,鲜明又有活力。”
我半张着嘴,无法呼吸。
关小姐对我笑:“等会儿我送你一张VIP卡,在我们店里买衣服可以在活动折扣后再打7折,陈小姐,我们的服装很衬你的气质,相信你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数据已经全部导进了我的移动硬盘,我把硬盘拔下,说:“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穿衣服很随便的,对了,我该走了,有事我们电话联系。”
一番好意被我拒绝,关小姐有些不高兴,但她还是扬起职业微笑,与我告别。
她把我送出办公室,一抬头间,我就见到了叶思远。
只是他的背影,但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的背脊侧对着我,我无法看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后脑勺上浓密的黑发。
他依旧穿着一身深色西服,不过并没有戴假肢,西服袖子静静地垂在身侧,正站在过道上和沈知及另一个男人交代什么。
员工们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人多看他一眼,想必对他的残缺已经习惯。
我刻意放轻脚步,往大门走去。
关小姐却开了口:“陈小姐,那我就不送了,你慢走。”
我连头都没回:“好的,再见。”然后我勾着背拎着包就往大门急急走去。
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陈小姐,请留步。”
没办法,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尽管这笑容又假又勉强,可我总归是在笑。
叶思远面色沉静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平和到近乎无欲。
“叶先生,有什么事吗?”我眨着眼睛,相信自己一脸纯真。
“陈小姐现在去哪里?”
“回公司。”
“我也刚好要出去,可以顺路送送你。”
我盯着他的眼睛,揣测着他的意图,嘴里却已经拒绝:“不用了,叶先生,您那么忙,我打车回去就行。”
“真的顺路,而且,趁还没下班,我想去你们公司与余总谈谈,我们计划要做一些杂志广告,覆盖范围很广,我想与他当面交流一下。”
我拒绝不了啊!谁来教教我该怎么拒绝他啊!!
我瞟到他的身边,沈知和关小姐有些异样的眼光,只得点头:“好吧,那我就搭下您的顺风车喽。”
车上,我就像那个雨夜与他同车一样,坐得离他远远的,扭头望着窗外。
开到半路,叶思远突然淡淡地开了口:“已经下班了,还要回公司,你晚上要加班吗?”
我只得坐正身子,低着头回答:“不加班,晚上和同事们有活动。”
“哦,叫你过来,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工作嘛,客户就是上帝。”
他闭了口,一会儿之后又问:“晚上……去哪里活动?”
嗬!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不过我还是回答了他:“同事聚餐,之后也许去泡吧。”
“泡吧?小……陈小姐,少喝一点酒,当心身体。”
“……”我有点生气了,耐住性子回答,“叶先生,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有分寸。”
我的语气很冷,扭转头决定不再理他,我在心里冷笑,叶思远,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关心,我需要你关心的时候你不在,现在在这边装什么好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没有再说话,但是我听到了一丝极轻微极轻微的叹气声,悠悠地从我身边传来。
车子到了公司楼下,没等沈知下车,我已经开门走了下去。沈知绕到叶思远那边,替他开了车门,我们三个人一起往大厦里走去。
下班时分,大厦里都是匆匆离开的职员,我们迎着他们走去,有些人注意到了叶思远的异样,惊异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瞟去。叶思远只是昂着头,走得很从容。我在边上看着他,心里不禁有些唏嘘。
这些年,他是不是接受了无数这样的眼光。正想着,我的电话响了,是小章:“在哪儿啦?都快5点了!大家等你呢!”
“在楼下呢,上来了。”
“哦!”她一下子把电话挂了,我奇怪地看着手机,耸了耸肩。
叶思远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边,我们三人一同坐电梯上楼。
到了我们公司门口,我刷了门禁卡进去,公司里的灯都关着,显得有些暗,我也没听见同事们的声音。
我没有多想,刚迈进办公大厅,突然灯光大亮,耳边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JOJO,Happybirthday!!”
“砰砰”两声巨响,一片五颜六色的拉炮碎片从天而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一堆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今天是11月2号,我25周岁的生日。
还没等我回神,同事们已经静了下来,拿着拉炮的两个男同事姿势僵硬,紧张地望着我身边,我扭头一看,叶思远的头上和西服上满是碎片,正静静地望着大家,面上并没有尴尬的神情。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伸出手拂他身上的小亮片儿,初冬季节,天干物燥,那些小东西粘在他的西服上,竟然顽固地拂不掉。拂到他的袖子时,我干脆把空袖子拉了起来,一点点地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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