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上海(2/2)
在家庭没有毁灭前,在自己还无忧无虑的时候,哪里想过生死离别?每天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糊弄教书的先生。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回到姥姥的房间里,老太太迈着一双小脚上了炕,拿钥匙打开炕上的柜子,从里面倒腾出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吃东西的时候还小声嘱咐,“出去的时候把嘴擦干净,别被你舅妈看见了。”又絮絮叨叨的啰嗦着:“她老埋怨我偏心外孙女,人的心就是偏的,我让小鱼鱼多吃点怎么了,她要是能生个丫头我至于这样吗?生了一院子的皮猴子整天舞刀弄棒,哎呀,以后孙子们娶媳妇要拿多少彩礼才算完啊!”
楚鱼回忆着往昔,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她用袖子抹了一下。病房里面值班大夫摇了摇头,病人的亲属们哭成一片,艾丽莎修女在角落里轻声的祷告。
楚鱼决定今天不出去了,再等等,让那几个龟孙子多活几天,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让艾丽莎修女生气,毕竟她现在罩着自己姐妹,靠她才没有流落街头。
过了好久,艾丽莎修女从病房里出来,楚鱼扶着她,看她疲惫的样子就问:“回去休息吗?”
艾丽莎点了点头,楚鱼弯下腰,“我背着你吧。”
艾丽莎修女站在她背后,以为她刚才的眼泪是对病人逝去而流下的,特别是这个时候她还愿意帮助自己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这孩子终究还是一个心向光明的人。哪怕她眼神里有冷酷和杀机,一切都是生活所迫罢了。
她趴在了楚鱼的背上,“你是个好孩子,用你们的话来说,是这个世道把人变成了鬼。一切根源在于愚昧。你愿意跟我读书吗?我可以教给你法语和英语,在我离开之前,你能学到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楚鱼想了想,当初姥爷常说艺多不压身。爷爷也说过人之一生要多读书多见世面。所以很感激的答应:“好啊,太好了,可是我没有钱给您当学费。”
“不要钱,你就跟在我身边吧,随叫随到。可以做到吗?”
“可以。”
“那就说好了。”
第二天大家一起去教堂做礼拜,姐妹两跟着艾丽莎修女,教堂里有不少国人,但是都是妆容精致衣服高档。恐怕只有自己姊妹俩是穷人了。姐妹两个跟着祷告,听着有人弹奏管风琴大家一同唱响赞歌。在这近乎庄严的气氛里,楚鱼抬头看了看这座教堂的拱顶,上面画着很多带翅膀的小屁孩。这是她第二次进入教堂,她的宝贝琵琶就藏在拱顶的一个位置,抬头看着上面,因为太高太暗,根本就看不到琵琶的影子。
结束了之后,艾丽莎修女带他们去见菲利斯神父。
这教堂里只有这位神父和几位帮工,教堂的一楼角落里有一处小房间是空着的,里面的灰尘很厚。
菲利斯神父说:“我的精力不济了,那群帮工们经常偷懒,很多地方都没有打扫,你们自己打扫吧。”
房间比较潮湿,这里放东西都怕放坏了,这里也就是临时住所,还是需要赚钱去租院子才行。艾丽莎修女给了楚鱼半天假,姐妹两一起把这里打扫好,等到楚鱼去医院上班的时候,红玉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晚饭做了,还给神父送了一碗粥,她打算今天晚上把医院拿来的那些不要的褥子被子洗洗晾干。而且姐妹两都没有衣服,做衣服太贵,不如用废弃的病房床单自己做。
楚鱼来到住院部,先是陪着艾丽莎修女祷告了一番,接着就在灯下学习法语。
学到晚上十点多,拿着手电筒扶着艾丽莎修女去巡视,如果无事发生,大概会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巡视完。回来之后艾丽莎修女会睡着,楚鱼很大概率会一起休息,前提是没有意外,比如说急诊送来的病人,再比如说某个病人出现意外,值班的人手不够都会把她叫过去打下手。
过了一星期,楚鱼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红玉在苏州河的自来水桥桥头边喜德戏楼找到了一个工作。她刚去的也挑不了大梁,这个工作是给一个台柱子做花旦,花旦的角色是泼辣的青年女子,多是一些丫鬟的角色。而闺门旦的角色就显得文静了很多,多是大家闺秀。就地位而言,花旦不如闺门旦。
有这样的角色已经是看在她基础功扎实的份上了,她也是家传渊源,各种角色都能唱。一个月的工资是十元,其他的收入是打赏,台柱子的打赏更多,她只能从台柱子哪里得到一点残羹剩渣。就算是这样她也是满足了。
有个活儿干总比没工作强。
等到一切走上了正轨,姐妹两吃饭的时候,红玉破例买了一只鸡腿用白水放盐煮了煮,撕开了姐妹两分着吃。最后一人分了一碗鸡汤喝下去。
前些日子的苦难似乎离她们而去,两个人接着相依为命。红玉没能和李查理结婚,也没有多抱怨,她正满心筹划着多挣一点钱从教堂里搬出去住。
就像是红玉常说的那样,一个人一旦接触到了一种事儿,可能带来的影响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比如说她做了戏子,一辈子被人骂戏子。楚鱼一旦杀了人,就会一路不停的杀下去。
吃饱了饭,楚鱼抱着借来的碗,把热水放进碗里涮了等着凉了喝下去,她舍不得碗上挂着的那一点油星,耳边听着姐姐的唠叨,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把跟着自己的几个小鬼子给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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